“干得不错,比你师父机灵。”
张简终究是年轻,脸皮还是比较嫩的,面对朱寿的夸赞,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羞涩道,“奴婢怎能与师父相提并论,要向师父学的还多着呢!”
受到赞扬,能不骄傲。
受到抬举,能不忘本。
不错!
朱寿目光中的赞赏更甚,收起那两道奏疏,对张永道,“既然国库空虚,除夕家宴自当从简。光禄寺的那些把戏,朕也了解,让他们缩减开支,就能给朕整些臭肉烂叶子来恶心朕。”
这也是他上次削减膳食开支,得出来的血的教训。
张永无力反驳,尴尬地陪了个笑。
“既然是家宴,就不用充什么场面,反正往年也是吃不完的,许多菜都倒掉浪费了。今年的菜肴,在保障质量不变的前提下,数量减半。朕倒要看看,这回光禄寺的那些家伙,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上圣明。”张永赞道。
“宫中其余的开支,你看看,没必要的花费尽量省些。”
缩减开支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毕竟事关切身的利益,吃进去容易,让他们吐出来,可就难了。
再说,后宫的主子有限,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再怎么省,又能省到哪儿去。
真正的大头,是那群得宠的奴才,人数众多,足有主子的数十倍。
平日各项细碎的开支,看着不起眼,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数额可就惊人了。
这一刀若是砍在他们的头上,一转身就能到他们的主子跟前给你上眼药。
真应了那句俗话: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哎,圣上都开了金口了,圣旨不能不遵,张永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不过,光是这般节流,也省不出个金山银矿出来,还得想办法开源。”朱寿叹了口气,“看来,得将海贸快些提上议程了。”
他先前只是要一份海图,一个刘大夏就敢给他脸色看,还跑去太后那边告状!
可见,海贸不是那么好开的。
朱寿拧了拧眉心,又拿起下一份奏疏,也是厚厚的一卷,由两道奏疏叠在了一起。
这一回,都是来自南赣的地方官员的。
知府说:夏季刚遭洪涝,颗粒无收,入冬之后又遇寒潮,请求减免税收。
御史说:浰头有池大鬓,肆虐乡邻,闹得人心惶惶,请求派兵征剿。
“出事的,怎么又是江右!”
“江右怎么了?”无羡将脑袋凑了过去,一目十行,迅速将奏疏的内容阅览完,倒没觉得异样,“江右连年受灾,不少人日子过不下去了,便落草为寇。往往一波盗贼刚被剿灭,一波又起,都闹了好些年了。”
要派兵,没有军饷。
要赈灾,没有钱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个“钱”字上,朱寿想想就头疼,暂且将这两道奏疏压下。
朱寿算了下时间,之前的三份奏疏,共计用了一炷香的工夫。
这个速度可不行,得提高些效率了。
对于之后的那些奏疏,他就不是每一道都细看了,大致浏览一遍后,仅仅挑出些重要的稍作批示,其余的暂且搁在一旁。
待他将所有的奏疏看完,已经月上柳梢了。
他重新将最早浏览的三份奏疏挑了出来,在桌案上一字排开,将无羡拉到身边,问道,“你觉得,若真有人唆使皇后闹事,他最有可能是冲着这些奏疏中的哪一份来的?”
无羡道,“唆使皇后闹事的,以‘清君侧’为名,明摆着是针对我来的。感觉上,这第三份似乎都与我有关。”
张简一脸迷茫,那三份奏疏他都看过,甚至比李美人看得更仔细。
一份说的是边防。
一份说的是水利。
一份说的是南赣。
怎么看,都与李美人无关才是,她为什么会扯到自己的头上呢?
朱寿见他愁眉紧锁的样子,故意逗他道,“你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张简搜刮肚肠也想不明白,只得老实承认,“奴婢不知。”
朱寿又问无羡。
无羡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马哲。
相比于张简,马哲的政|治眼光要老辣得多,不假思索,答案张口即来:
“第一份说的是边防,敌军数量不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看着不算大事,不过,圣上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调整边防,启用李美人的父亲李霸。若是此时将李美人出去,李霸自然会失去复起的良机。由此着眼的人,即便不是边军中人,也是想往边军中安插嫡系的权臣。”
无羡摸着下巴,脑中突然浮现出杨廷和的那张老脸来,耳边马哲的分析还在继续:
“第二份明面上说的是水利,实际上说的却是财政。国库空虚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其中若有猫腻,早该爆出来了。唯一的变故,就是前些日子,圣上借着李美人的名义,问兵部尚书刘大人索要海图,欲借海贸充实国库。若是此时将李美人出去,圣上说不定就能搁置海贸之事。由此着眼的人,多半是沿海的官宦与土绅。
“第三份说的是南赣,连年遭灾,盗贼横行,似乎与李美人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李美人一直盯着赣商。保不齐,他们趁着天灾哄抬粮价,或是与盗匪勾结,怕李美人深挖下去,揭露他们的勾当,索性先下手为强,借皇后之手,将李美人除去。”
朱寿目露赞许,又问,“那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