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教的,你敢吃吗。”
正殿门牖旁,摄政王陆则琰不知何时站到了那处。
他换了件黛蓝蟒袍,衬得身形愈发高挑。乌色冠冕束发,五官俊美如白玉雕成,比殿中众人,似珠宝落入瓦砾之间,鲜耀夺目。
陆则琰嘴角噙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睥着那文臣。
文臣方才一时嘴硬,夹起的肉圆,都已经进了口,又苦着脸悉数都吐在了手心,恨不得奉上前,“摄,摄政王,臣还未吃,未吃下去。”
“那就捧着。”
在武将们的哈哈大笑声中,陆则琰往阁前走。
他的视线落在玉阶上方,看的阮妍祯心悸不已,幽霞宫侍卫被诛杀,宫宴前素芠就禀报给了她。先前看陆则琰人没来,她还庆幸,现在人来了,她当真猜不到,陆则琰会做出何种出格的事来。
谁想得到,他真的能为个小太监发那么大的火啊!
好在陆则琰只是浮皮潦草掠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东边上座,阮妍祯心下稍定。
虽然殿内吵闹的不算融洽,好歹最关键的人来了。礼乐声奏起,宫宴拉开了帷幕,宫女和司膳太监们捧着精致的菜品鱼贯而入,手上各式雕漆食盒,鲍螺果脯,应有尽有。
筵席行进到一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大家逐渐放下了明面上的戒备,中秋嘛阖家团圆,历来是个好日子。
“今日的菜色,似乎有点淡呐。”陆则琰忽尔出声,环顾四下,笑意凉薄。
众官员看他这样说,纷纷停下筷箸,摄政王的心思并不好猜,有时,他说的当真是字面意思,有时又不是,所以他们只能抬头看个清楚究竟。
有胆子大的,借着佳节,问了句,“摄政王可是不满意膳食?”
陆则琰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满意,是太淡。”
他看了方元顺一眼,“所以本王带了些东西,预备给大家看看,好下饭。 ”
方元顺了然,诺了声,在旁人的满眼疑惑新奇中走出门,再进殿时,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锦衣卫。
扛着一支竹竿,竹竿上红黑色的,是挂着....
待众官员看清竹竿上的东西,脸色清一色的刷白。
尖竹将一排侍卫由心口串起,他们垂着头,乱发如枯草,已经发暗的血滴滴拉拉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浓重血腥味和视野冲击,教人胃脘翻腾。
将军们战场见惯了场面还好,文臣们就没那么舒服了,呕吐声此起彼伏,这其中太后吐的最是厉害,不仅是吓的,还有怕的。
朱珵看向这些幽霞宫的侍卫,脸色难堪,他的容貌只算周正,现下就更一般了,“陆则琰,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身居高位太久,怕是忘了本王的手段。”
陆则琰没看向他,而是朝着众人,笑道:“本王不介意,帮你们再记深刻一点。”
朱珵压下心头怒火,强稳住声线,“陆则琰,幽霞宫的事,我知道是我办的不妥。”
侍卫守幽霞宫,并不是他的授意,他拨给太后的侍卫只是为了护她周全而已,谁知她竟然擅自做主。
“陆则琰,幽霞宫犯事的人,是尚膳监叫崔宝的太监,他嫉妒你那——那个小太监,将人打晕扔进了冷宫,我已命人把他送到北镇抚司,随你发落。太后心思单纯,中了奸计,你既然都杀了本王那一派侍卫,又何必还要将人——”
朱珵没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何必中秋宫宴的时候触大家的霉头。
陆则琰晃了晃手中玉卮,笑了笑,“瑞王要不要先说说,太后是中了什么奸计,需要关本王的人。”
朱珵一时语塞,没想到陆则琰不提崔宝,反而就着这个讲,宫里何人不知,太后对他....
“啊,本王想起来了,太后对我,心生爱慕已久。”
“...”
满座嘘声四起,传言都知道的事,不代表这般说出来不受人议论。
“陆则琰,你不要口不择言!”
“是么。”陆则琰站起身,步调沉缓踏上三步玉石台阶,走至太后阮妍祯面前,他嘴角斜往上挑,抬手抚上她细长的后颈,吐出的话带着魅惑,“阿祯,本王说的对么。”
阮妍祯看着眼前无比好看的一张俊颜,脖颈上爬起酸麻感,竟是没有否认。
台下的众官员虽然听不清他说的,但陆则琰此番动作简直暧昧到极致,已有人站起,欲要驳斥他对太后的不敬。
哪知道,就在出声的须臾,陆则琰说完那句话,嘴角的笑收起,昳丽容色沉冷如冰,阮妍祯的脖子倏地被手卡紧。
“额——”
阮妍祯被掐着挣脱不了,手脚不住乱晃,整个人还是被提着不上不落。
整个殿中的气压急转直下,前一刻还略带旖旎,现在却仿佛下了冰渣子,砸在每个人心上。
可笑的是,堂下还‘串’着侍卫,活着的那些人,双脚发软无人再敢上前阻止。
“陆则琰,你先放了她!”
陆则琰置若罔闻,右手因为用力,白皙如玉的骨节微微凸起,修长的手指连杀起人,都好看的不像话。
一旁的朱珵手捏成拳,但他显然不是陆则琰的对手,暗处锦衣卫虎视眈眈,他也根本不能动。
这个陆则琰看都看不上的女人,却是他心头好。
妍祯进宫前,与他算是青梅竹马,自己的女人镇日肖想别的男人,他都忍下了,哪怕这次因嫉生恨,闹得他死了侍卫失了人心。
他还是视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