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王氏也要派人去国学院吗?”
王贲对父亲的分析深以为然,大秦帝国兵力布防,他也自然非常熟悉。
“不但要派人,而且要抢先送入国学院,富平王氏所有还未加冠之儿郎,都要送去国学院。”
王翦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道。
“父亲,您不是说王氏树大招风,应该低调行事吗?”
“这一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如此岂不是前后矛盾?”
王贲有些惊讶,十分费解道。
“今时不同往日,这国学院可是陛下钦点,若是不派人,那就是与陛下较劲。”
“贲儿,要记住,王家有今日之风光,皆仰赖陛下。”
“只要陛下高兴,咱们王氏就不能落于他人之后。”
“这天下无论多么兴盛的家族,只要敢忤逆君王的意志,顷刻间就会被踢下云巅。”
“富平王氏想要长盛不衰,仅靠曾经的功勋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持之以恒的忠心维系。”
王翦浑浊的双目,散发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睿智之芒。
“父亲,陛下打压官宦权贵子弟,我王氏也首当其冲啊!”
王贲沉吟了一番,小声道。
“蠢。”
“有舍才有得,失去表面上的一点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你还要多学学蒙家兄弟,若是你有蒙恬,蒙毅一半的情商,为父也不用为王氏的未来忧心了。”
“只要得到陛下的欢心,陛下随便给一点恩典,都足以让家族受益匪浅。”
“你要记住,这天下一切规则制定,都仅仅是为了陛下而服务。”
“你说制定规则的人,哪有被规则约束的道理?”
王翦狠狠瞪了王贲一眼,心中长叹不已。
自己这个儿子征战沙场,足以与蒙恬一较长短。
可是在官场博弈的造诣,与之相比,就实在太嫩了。
“陛下也从未坏过规则,一直都在规则之内行事啊!”
王贲显然有些不认同老父的话,觉得有些言过其词。
“遵守规则,不代表不能破坏规则,只是想不想,愿不愿意的问题。”
“君王衡量问题从不考虑对错,只会做出对自己,对江山社稷,最有利的选择。”
“守规则可以赢得美誉,获取臣民爱戴,何乐而不为?”
王翦为王贲拨开云雾,分析事情的本质。
“若是破坏规则最有利,会怎么样?”
王贲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十分认同父亲的话。
“那你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不守规则的君王,是个无能昏庸之主。”
王翦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道。
“如果陛下不守规则呢?”
王贲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个人能够严格律己一天,一个月,一年,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可如果这个人手握天下权柄,依旧能够十分自律,数十年如一日。”
“这样的君王,你不会觉得又让人敬畏,又让人恐惧吗?”
“若陛下不守规则,那世间从此便无规则。”
“山河失色,日月无光,神州剧震,众生颤栗。”
“只不过像陛下这样心怀天下,奋发图强的君王,绝不可能亲手毁掉自己一生的心血。”
“为父警告你,不要心存歹念。如此雄主,除了臣服,别无选择,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王翦大有深意的看了儿子一眼,念念叨叨道。
“孩儿谨记父亲大人教诲,孩儿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去了。”
王贲站了起来,对着王翦恭恭敬敬一拜,然后便离开了大堂。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王翦摇了摇头,深深长叹一口气。
这些武将们在王府吃了闭门羹,又纷纷跑来了蒙府,可却被蒙府管事告知,上将军下朝之后,就已经前往上郡大营处理紧急军务了。
无奈之下,这些将领们只能三五成群,相继离去。
蒙府大堂,蒙恬与蒙毅正在下棋对弈。
“兄长,这一盘棋你可要输了。”
蒙毅乘胜追击,将蒙恬的黑子重重围困。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弟高兴的太早了一些。”
蒙恬笑了笑,直接一子落下,冲破重围,反将蒙毅的白子冲的七零八落。
“输了,输了,兄长技高一筹,小弟输的心服口服。”
“好一子绝地重生,看来此生想胜兄长一局,无望矣。”
蒙毅拱了拱手,满脸笑意道。
“得了,少在这酸愚兄了。”
“你说这些家伙,怎么老是犯浑呢?”
“在这特殊时期,还上蹿下跳,是唯恐陛下注意不到他们吗?”
蒙恬从棋盘旁的木案上端起一尊酒爵,一饮而尽道。
“这世间并非每个人都能够透析大势,陛下铁了心要推行新政,滔滔大势,汝之奈何也。”
蒙毅也端起酒爵,轻轻抿了一口道。
“新政?”
蒙恬楞了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
“陛下废了几千来的举荐旧制,让国学院接替,已初显端倪。”
“子承父业自古以来虽没有明文律令,可一直都是默认的规则。”
“可陛下将这默认的规则,直接踩在脚上,并踢进了臭水沟中。”
“若没猜错,这只是陛下落的第一子,远远未结束。”
蒙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这笑容从未从他那坚毅的面孔消失过。
“何以见得?你一直侍奉陛下左右,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