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澄源和李廷谏随着周延儒走进花厅之时,已在周府花厅中落座闲聊的几个人,便都将目光聚集在三人的身上。
陆澄源抬头扫看一眼厅中那五六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脚下一顿,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廷谏。
李廷谏微微一笑,轻轻抬了抬手。陆澄源有些无奈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厅中的几个人拱手见礼。随后便同李廷谏在花厅的一角坐了下来。
周延儒原本还想同两人再客套几句,却不想被一名中年人拉住。他稍有些歉意的对两人点点头,便同那人低声的交谈起来。
陆李两人坐下之后,李廷谏饶有兴趣的审视着厅中的几人。稍倾,他低低的声音问身边的陆澄源:“景轩公,老夫已多年没在京中厮混了,这厅中的几位大人都是何许人?”
陆澄源端起仆人送上的香茶喝了一口,低低的声音回答道:“曼青兄看到那个和周挹斋说话的人了吗?此人姓范名景文,字梦章,现在官居四品太常寺少卿之职。”
哦。”李廷谏轻轻的点点头。
陆澄源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继续说道:“坐在范梦章旁边的是那个身材魁梧之人,姓方名孔昭,字潜夫。数年前曾因反对魏忠贤而被罢官。当今皇帝登基之后,重新被启用现任兵部职方郎中。这两个都算是东林一脉。”
陆澄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挨着这两个人旁边那个一脸书卷气的,是礼科都给事中杨文岳杨望斗。。。。。。”
陆澄源正说着,坐在两人不远处的杨文岳似乎觉察到两个人的视线。他转过头对这两人拱了拱手,微笑着点点头。
陆李两人拱手回礼后,陆澄源低声的说道:“这个杨望斗同老夫一样,都不喜那些结党政争之事。”
哦?”李廷谏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陆澄源将视线转到另一侧,在哪里也坐着两名官员。不过,这两人却并未交谈。其中那名年岁略显大一些的似乎对周府待客的茶杯大感兴趣,正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则微皱着眉头,双眼盯着厅中的烛火发愣。
曼青兄,那个留着花白胡须,正看茶盏的是太仆寺少卿李鲁生。。。。。。哼。此人乃趋炎附势之徒,为阉党的余孽。”陆澄源说着神情中带着一丝厌恶,不过当他将视线望向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一直在发呆的人时。陆澄源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古怪。
这时,李廷谏忽然在一旁低低的笑了两声,说道:“呵呵,景轩公,剩下的这位大人,就不劳您介绍了。老夫不仅认识,而且,说不得还是那个人的苦主呢。”
苦主?”听到李廷谏的话,陆澄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戏谑的李廷谏,疑惑的问道:“曼青兄,你此话何意?”
哦?景轩公难道忘记了。老夫曾在朋悦楼给过这位扬大人好几百两银两。啊,对。当时某是求他帮老夫复职。景轩公啊,那些银两可是老夫的多年积蓄,送出之后老夫可是着实的穷了一阵。呵呵,可时到今日,老夫也没得到这位大人的只言片语,跟别说官复原职了。景轩公你说,老夫算不算是苦主?”
呵呵。”陆澄源抑制不住的笑了笑。他看着李廷谏摇摇头,“曼青兄,你呀你呀。。。。。。唉。这位杨所修扬大人恐怕到了今日都在后悔收了曼青兄那些钱财呢。”
哦?这老夫可想不明白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口袋不说,还因为弹劾阉党升了官职。如此那扬大人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呵呵,曼青兄,你难到不知?就是因为那件事,将此人吃里扒外的势利小人嘴脸暴露无遗。虽然最终保住了头上的乌沙,可满朝文武无论阉党还是东林,或是一般大臣都对此人嗤之以鼻。他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就好比一堆。。。。。一堆狗之遗矢。满朝文武无一人愿意搭理他。这次,恐怕也是因周玉绳刚刚回京不久,对朝中之事不是很熟,才会让他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呵呵,不过,那些银钱毕竟是进了他的口袋了。”
唉,那些银钱恐怕也早就不是他的了。”
这又为何?”
曼青兄,京中曾有人传说,这次阉党中人之所以没有被万岁彻底清理出朝堂,是因为其中有一部分用巨款贿赂了万岁身边的亲宦,这才勉强度过难关。这位扬大人虽然。。。。。。虽然上本弹劾过阉党,但最终还是被算到了阉党之中。据说他为了保官可是狠狠的出了次血。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出了多少钱,但绝对比曼青兄那笔钱要多出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