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反应过来,连胜道歉:“是小的失礼了,几位请随我来。”
他将人往前厅迎去,“老太爷,世子和世子妃到了。”话音落下,厅内两位老人家都起身迎来。
江裳华落后黎珏半步,一入前厅便瞧见这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白老太爷两鬓雪白,须眉同色,但脸色却是红润。
身后陪他走过大半辈子的白老夫人,满头花白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盘成端庄的髻。她一见黎珏身后跟着的女子,便满脸慈祥而来:“珏儿来了,连媳妇也一并带来了,好好好。”
“孙儿拜见祖父祖母。”黎珏执晚辈礼。
江裳华也是柔和上前,福身见礼:“孙媳拜见祖父祖母。初次见面,孙媳祝二老福寿安康、青如松柏。”
“好好好!”白老夫人乐得最都合不拢了,亲自将她扶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满意得不行:“珏儿媳妇生得忒标致,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珏儿有福气咯。”
得了夸赞,裳华双唇含笑:“是裳华有福气,能嫁给世子这般好儿郎。”
“你俩都有福气。”白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对江裳华十分喜爱。顺势便从手腕捋下一个翡翠镯子,往她手上戴去:“这是祖母送给你的见面礼。”
江裳华受宠若惊,连忙推辞:“祖母,这使不得!”
“使得!长者赐不可辞,快拿着。”白老夫人可不允许她不收。推辞长者的心意,可是会伤人心的。
江裳华也知道这个礼,侧头得到黎珏颔首,这才收下礼物:“裳华多谢祖母厚赐。”
这站着寒暄不太像话,还是白老太爷及时开口:“落座吧,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下人极有眼色,早去泡来上等茗茶,恭敬奉上茶又无声退下。
白老太爷捧起茶盏嗅一口茶香,才感慨道:“上次见珏儿还是去年,没想到今日相见已经娶上媳妇儿了。甚好,比良玉那小子上道多了。”
“祖父,”黎珏哑然失笑:“姻缘全看命数,若不是遇上裳华这么好的姑娘,便是再拖几年我恐怕也不会成婚。”
白老太爷却不认同:“男子汉多是先成家后立业,家都不成未免太不像话。”
黎珏摸摸鼻子,不敢再替楚良玉开脱。他今年二十三,这个年纪成婚较同龄人本也晚了些。楚良玉倒好,都二十五了还没点消息。白老太爷就两个女儿,可不得关心关心外孙的感情事嘛。
楚良玉也是惨,身在京城还要被数落。
不过白老太爷也只是一语带过,便开始新的话题:“不过此番珏儿能离京,恐怕也是不易。圣上那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不是易处之辈。”
今年是靖惠十九年。而白老太爷致仕,也足有十九年了。奇妙的是,十九年前的白老太爷正好迈入天命之年,按武将寿命来说,五十岁乃是最黄金时期。经验老道丰富、领兵作战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他是帝位交替的那一年致仕,其中缘由也不必明说了,该懂的人都懂。
倘若那一年的白将军贪恋权势,而今恐怕也没有蒲州白家了。
听完白老太爷的话,黎珏眸色也是一闪:“此番孙儿能离京,也确是幸运。不过……”
“不过什么?”
黎珏一顿,终是摇头:“没什么,祖父不必担心,总归是得了准许才离京的。不似上次那般是偷溜的。”
他和皇帝的仇怨不和,还是别让祖父祖母知道的好,否则他们免不了要担心。
既然他不说,白老太爷也不好多问,只好安排几人用餐。此时已近傍晚,舟车劳顿总得休息一下,再去探望卿云也不迟。
两位老人家初见江裳华,自然也是照顾有加。膳间白老夫人忙着给江裳华布菜,她手中瓷碗都堆得老高了,还好黎珏替她解围,给祖母盛了一碗汤,这才作罢。
江裳华发现祖父爱喝酒,还说回头要送些好酒给他。白老太爷可开心了,直道江裳华孝顺。这顿饭也在宾主尽欢中结束。
饭后,白老夫人领着二人去探望荣王妃。
病榻上的荣王妃有些瘦削,但好在睡得安宁,显然已经远离梦魇。江裳华上前把脉,荣王府脉象颇是平稳,显然已经安定下来。
“如何,母妃的状况可还好?”一旁的黎珏关切问道。
江裳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母妃情况稳定,比起未离京时已有大的好转。在蒲州有祖父祖母的陪伴,相信母妃迟早都会醒来。”
“人没事就好。”白老夫人双手合十冲天穹拜了拜,又有些好奇孙媳竟会医术。
然,不等她询问出口。黎珏眸光连连闪烁,却是意难平,怨怼出声:“若不是皇帝那混账逆行倒施,母妃岂用受这种苦!”
“珏儿,”白老夫人沉声劝诫道:“这种话以后万不能说出口了。非议圣上是大不敬之罪,便是离开京城,你也该谨言慎行。”
江裳华适时替他开解:“祖母恕罪。世子目睹母妃病容,自是关切,恨不能以身相替,这才口不择言。他平常不这样的。”
也确实。若非荣王妃躺在病榻上不省人事,黎珏在一旁看得心揪痛,他也不会这样失态。
“唉!也罢!”白老夫人摇摇头,同样一脸怜惜:“如若可以,真希望卿云永远都不用回到京城那个牢笼里。她已经够苦了。”
此时屋顶发出一声细微响动,黎珏眸中有暗色闪动,却只是沉默。
走了么?
天色已晚,江裳华及黎珏回到客房中休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