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庙前院的空场上,站满了人,个个神情紧张,人人自危。
皇帝一身便装常服坐在前方,大太监季喜手执拂尘立在边上。
侍卫们在维持秩序,让男女分开站,老少分开站,庙里的僧人分开站。
宫女们分两拨,一拨随侍在皇帝左右,一拨则在清点人数。
全场几百号人,鸦雀无声。
宫千暮一身宫女装扮,侧对着皇帝的方向,也如同其他几个清点人数的宫女一样,在点她那一排的人数。
是的,婢女青柠就是被她打晕的,然后拖至边上的一个茅厕里,将两人身上的衣服对换了。
击晕对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婢女青柠,就看到一个宫女经过,且前后无人,边上又正好有个茅厕,她便下手了。
没办法,寺庙外被皇帝的龙卫包围,寺庙内皇帝的侍卫又在一处一处搜查,她出不去,又藏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她想过了,皇帝让所有人到院子里集合,无非就是看她在不在其中,如果没看到,肯定会一个一个排查是否乔装易容,那她也是躲不掉的。
而侍卫跟宫女都是他带来的人,或许可能不用查。
将人击晕以后,她才发现竟然是四王府的婢女青柠。
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是宫女装扮,她也顾不上去想,将两人的衣服对换后,她还点了她的睡穴,确保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然后将她藏在了茅厕里面的一堆草垛下面,快速给自己盘了个宫女髻就出来了。
果然,现在只是在查上香的人以及僧人,没查侍卫跟宫女。
“人数点好了吗?”大太监季喜尖细着嗓子开口。
几个点数的宫女回道:“点好了。”
宫千暮自是也动着唇滥竽充数。
“那就一个一个报给咱家,咱家来加,”季喜指了指负责最左边一列的宫女,“从你这边开始。”
“三十五。”
“嗯。”
负责第二列的宫女接着报:“二十九。”
“嗯。”
依次下来。
宫千暮是负责第七列的,为了不让大家的注意力过多集中在自己身上,第六列的宫女报完,她就紧接其后报了:“三十二。”
恐声音被识出,她用内力裹着声带,将声音逼尖几分报的。
果然,因为她抱得快,季喜几乎就顾不上看她,加完她的,就看向负责第八列的那个宫女了。
而且她们几个点数的宫女是分散在人群中的,所以她也没被其他宫女识出。
心头微微松了松。
她其实点的人数是三十一,但她多报了一个,报了三十二。
因为每一个上山来的人,在山门那里都要领一株百香草插于发上,或别于身上,类似于敬神前要焚香一样的意思,以示虔诚之心。
她觉得那个地方应该会有人数统计,就算没有专门去统计人,但发出去了多少株百香草应该是有数的,不然,现在清点人数做什么,皇帝定是想先看看人数对不对得上,有没有人藏着没来集合?
婢女青柠不在,她顶替了她,香客人数里就少了一个,她得多报一个,补齐。
人数加完,季喜对着皇帝一鞠:“启禀皇上,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人。”
“嗯,除去庙里的僧人三十,是三百二十八人,加宫女侍卫四十人,是三百六十八人,加朕和你,是三百七十人,这跟山门口送出去的百香草的株数,是对得上的。”
宫千暮站在人群中,微微抿了唇。
果然如她所料,是以此来确认人数,幸亏她早有防备。
皇帝跟季喜说完,双手一拍椅子两侧扶手,起身站起,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场下众人朗声开口。
“朕今日前来本只是想替四王爷祈福,无意打扰大家,却不料朕腰间的玉佩被窃贼所盗,那块玉佩对朕来说,意义重大,这才不已将大家召集于此,望大家理解。”
宫千暮攥了攥袖襟,心中冷哼。
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
若真是玉佩被人盗了,侍卫那般嚷着喊着要集合调查,窃贼早就将玉佩藏起来了,岂会还随身携带,等着被查被抓?
玉佩那么小的东西,又不是不好藏!
大概是也意识到了这点了,皇帝又接着道:“玉佩是朕在大殿上香的时候被盗的,当时朕闻到一股异香,以为也只是哪个香客烧的香而已,便没在意,结果人就恍惚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腰带上的玉佩就不见了。隐隐约约间,朕好像是看到了此人的侧脸,而且还模模糊糊对此人的声音有些印象,因为此人拿到玉佩以后禁不住感慨了一句,说:没想到是条大鱼。朕当时虽有些恍惚,但若是再见到此人的侧脸,听到此声音,应该能识出来。”
众人恍悟。
原来如此。
大家正想着,如此大张旗鼓找玉佩还能找到才怪呢,早不知被窃贼藏到哪里去了。
却原来是通过认人辨声来寻,而不是直接寻玉佩。
“请问皇上,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吗?”有胆大的出声问道。
皇帝摇摇头:“不太确定,而且,也不排除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所以,才将你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聚集于此。”
宫千暮心中冷笑更甚。
老奸巨猾,一套一套的。
可也越发证明了,他就是冲着她来的,就是在寻她。
什么见过侧脸,无非就是想近距离地确认脸上有没有贴面皮,因为面皮贴合的边缘就在侧边。
还有声音,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