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之中,一片寂静。
足利义辉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具体的战报呢?”
使番将信件托给一旁侧近,转交将军。
足利义辉几乎是夺过了信件,一目十行。看完抬头望天,忍不住开怀大笑。
“好一个斯波义银,好一个斯波御前!”
笑着,将信件传阅下去。
幕府军众姬传阅的信件,是由尼子胜久润色的炫耀版战报。
所谓炫耀,就是吹。
斯波义银此行平伊贺,降铃木,斩十河,本就是惊心动魄的一路走来。
经过她一番润色,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堪称足利一门的在世军神。
也亏得义银争气。出京都身边不过五名姬武士,如今麾下军势数千,战功赫赫。
怎么不能吹,为什么不能吹,反正我尼子胜久吹爆!
跟着信件一起到的,是十河一存的首级。
这时代的贵胄首级依然是重大战功的证明,自然有的是好法子保存防腐。
在场都是高阶武家,有人见过十河。验明了首级,足利义辉终于相信了这梦幻般的战果。
斯波义银的消息,拯救了她的幕府军,让她不用妥协去做三好家的傀儡将军,真是爱煞了这个少年。
她忽然想起,跟随出战的相伴众中有义银部下。
“明智光秀。”
“臣在。”
明智光秀荣辱不惊,淡雅地出列跪叩。
足利义辉看了她一眼,说。
“你的主上很好,非常好。”
明智光秀回道。
“谢公方大人夸赞。明智光秀有一言,不知当说否。”
“你说。”
明智光秀自入幕府以来,一直低调做事,从来是能不言则不言。
此时,斯波义银争气,也给了她露出獠牙的机会。
“主上信中提及,她为争取真言宗支持,在兴福寺入道。”
足利义辉点头,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是呀,做了居士,还取了法名叫谦信。
以后,我可得叫他谦信公了。”
公者,公正公平,德高望重也,是对贵胄的一种褒奖称呼。
足利义辉当众如此赞叹,义银以后便多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称呼,谦信公。
明智光秀鞠躬致谢,又说。
“公方大人,也许这是个机会。
兴福寺法主指了三好长庆为佛敌,如果此事能够得到近幾各宗派的支持,那。。”
明智光秀没有说下去,因为足利义辉已经陷入了沉思。
的确,三好长庆被自己指为了武家之敌。
如果她被近幾各派佛教徒再指为佛敌,那么就是近幾的宗教世俗一起排斥她。
她的军心,必然混乱。
军队,到底是人组成的。
特别是封建时代,军队的组织度完全比不上近代以后的缜密严苛。
既然是人,那就有自己的想法。
武家诟病她的武家之敌身份,佛教徒诟病她的佛敌身份,那她还能如此稳坐钓鱼台,对峙消耗?
足利义辉脸上一肃,说道。
“明智姬,你很好,我记着你了。”
转身对军奉行说道。
“替我写一封感谢状送去高野山交于上人,感谢她不畏强暴,秉真直言。
三好家侵袭大和,肆意屠杀佛教信徒,天理不容。三好长庆当为佛敌!
我足利义辉对兴福寺法主作为深感钦佩支持,愿地上佛国一如既往的安定宁和。”
她首先写信去威胁真言宗上人,兴福寺法主说得对,你觉得呢?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只要幕府将军还没有沦为傀儡,她就是武家之首,天下之主。
高野山有任何对兴福寺法主的意见,都得考虑清楚再说话。
她又说。
“再写一封信回京都,交于大御台所。
告诉他兴福寺法主指了三好长庆为佛敌,请他老人家询问一下比叡山众大师的意见。”
足利义辉父亲大御台所在京最常做的事,就是组织兄弟会活动。
而兄弟会活动最多的一部分,就是礼佛。
大御台所的兄弟会,是武家门第家格最高的兄弟会。
比叡山天台宗走上层传播信仰,这些男子的丈夫路线,她们可是没少走,关系非同一般。
大御台所人老成精,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
如果不能让天台宗支持兴福寺的佛敌之说,此战女儿输了,足利家之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以他的手段,肯定会让天台宗老老实实,认下三好长庆这个佛敌。
近幾主流宗派中,高野山真言宗,比叡山天台宗如果都认了兴福寺的说法,那这事基本就成了。
石山本愿寺的一向宗,前些年在加贺国闹出了大事。
一向一揆成就了加贺地上佛国,为众武家忌惮。
一向宗在北陆道逞凶,在近幾却是安分,不愿意多处树敌,竭力减少幕府的仇视。
所以,如果真言宗与天台宗联手为幕府作伥,一向宗绝对会闷声不语,默认了事。
而真言宗叛出的新派,本山选中了和歌山,远离近幾中心。
即便三好长庆通过根来众联系根来寺想要反制,新派的力量也不足以影响大局。
那么,足利义辉的手段只要起了效果,兴福寺长觉法师不但不会有事,还有可能成为登高一呼的佛教圣人。
幕府军还未溃败,三好长庆没拿到幕府实权,各家宗派就不敢反水。
因为足利家统治了近幾一百多年,与各宗门关系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