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生气了,尼子胜久与明智光秀苦笑。
她们只是站在武家立场,对高田阳乃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
但高田家是斯波家唯一的谱代,所以她们的言辞,语气,都是夸赞。
可主上难得这么敏锐,完全洞察了她们语气中的调侃。
高田姐妹是主上在尾张窘迫时忠心追随的家臣,稍微碰一下,主上就炸毛。
高田家得了两千石领地收益是小事,夸张的是今井宗久那二十石知行,只有姬武士才有资格拿到的知行。
这是给了武家身份啊,从此今井屋可以称今井家了。
虽然只是区区二十石知行,一年四公六民不过八石粮食,就值四贯钱。
也许今井宗久一年可以赚取五万贯,十万贯,甚至更多的金钱。
但她永远不可能通过努力,得到一石知行。
这就是无形的天花板,武家社会的等级观念。
商家是猪狗,武家是贵胄。
如今,义银为了托一把高田阳乃,竟然直接赐下知行,给了今井宗久身份。
主上是脑子发热了。
帮高田阳乃背书,弄不好会捧杀她。如果之后做不出成绩,高田家怕是话。
可义银这个护犊子的态度,却给两人敲响了警钟。高田姐妹恩宠深重,不能随便得罪。
好在目付和商奉行都是姬武士中的边缘职务,威胁不大。
就算商务做出了成绩,主上是明白人,武家社会到底该倚重姬武士还是商人,心中自然有数。
既然如此,两人便诚惶诚恐,低头请罪。
义银知道这两姬就是两只狐狸精,别看她们外表惊慌,心里指不定如何想呢。
他是无力与这些聪明人比拼脑力,摇摇头,继续说起尾张的事。
“前田利久来信,说前田利家在桶狭间奇袭今川义元得手,为我家拿下织田家一万石知行。
如今她领了我三千石知行,另外一万石领地转化为斯波料所,代领管理。
你们怎么看?”
比起高田阳乃稚嫩的强行参与,前田利家的作为让两位谋臣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有威胁的人物。
武家社会,最要紧的本事是能打仗,能打胜仗。
斯波义银以男儿身叱咤风云,凭什么?
不就是能砍人嘛!
高田阳乃但凡有一丝上阵的可能,她绝对会弃商从军。
哪会绞尽脑汁和那些商贾厮混,事倍功半,这都是没法子给逼得。
雪乃也是一样。
她底子薄,所谓剑术就是挥剑,技术只会拔刀术。侩子手拔刀斋,出来混靠得就是一个快字。
只可惜,战场上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剑客对决,布衣利剑对峙,只要够快,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可战阵之上,足轻都是具足齐备,长枪列阵。
更别提姬武士兜胴厚重,刀枪精锐,战马纵横捭阖。
你再快有什么用?军阵压过来还不是乱枪捅死。
武士刀剑锐利,但不足以击破大铠重甲,更不提用几刀就崩了口子,钝了锋芒。
打仗,近战要靠长枪,特制的野太刀。远了,就是弓矢,铁炮攒射。
数百,数千,乃至数万人的战场上,没有剑客发挥的余地。
善于布衣对战的剑客,只能以剑术取悦各家大名。
或剑术道场授课,或出仕为目付,才算位置恰当。
所以高田姐妹以商务,目付出仕,主君再喜爱她们,在正规武家心中还是归于幸进,无足轻重。
而前田利家不一样。
尾张斯波领没有得到近幾一丝一毫的助力,即便借用了主上的威名,可也是自己一手一脚打下的疆土。
在两位谋臣看来,这才是有资格入赘的姬武士,亦是值得敬畏的对手。
更有趣的是,这位强大的姬武士,貌似也对主君情根深种,自请将打下的领地转化为斯波料所。
这可是一万石领地,足够把她抬入大名的门槛。
而她就如此果断拿了出来,明摆着看出了斯波料所的意义,要入围争一个资格。
明智光秀只是觉得好笑,又多了个猴子耍弄。
尼子胜久却感觉到了压力,这新的对手实力强横,心智坚定,不可小觑。
虽然尼子胜久不愿意这样的姬武士横插一手,但她更不屑于背后伤人。
尼子家也曾经是风光的名门,做不出这般下作之事。
尾张斯波领扩大有利于斯波家,那么她身为谋臣,就不该去反对。
看了一眼明智光秀,见她笑眯眯不动声色,尼子胜久说道。
“前田利家大人忠勇,尼子胜久佩服。
斯波料所之事,理应给予她肯定。”
明智光秀知道尼子胜久为什么看她一眼。
在她心中,自己已经贴上了卑鄙小人的标签,斯也撕不下来。
可只有明智光秀自己才知道,入赘斯波是一桩不存在的竞争,她乐于观望一出好戏。
于是,笑眯眯说道。
“臣下赞同,这是前田利家大人应得的。”
尼子胜久的意思是赞同前田利家参与入赘斯波的竞争,而明智光秀的意思是同意前田利家成为鸠占鹊巢之策的一员。
双方的话相同,意思却完全不同。
而义银已经快受不了这种状态了,总觉得和麾下这些姬武士说话,越来越像打哑迷。
你们就不能说话多解释几句自己的意思?不怕我误会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只明白了明智光秀赞同把前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