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藤堂众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整理物资,编制军势。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希望在前你却抓不住。御家人的身份是给了,但如果这一仗败了呢?
别提什么我尽力了,武家社会只认输赢。藤堂众全副身家都在这里,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时间只剩下一昼一夜,开来的军势要修整,武器装备要下发,部队要照着义银的意思重新打散编队。
别的不说,光是三十名骑马武士就需要挑出各家武艺高强的姬武士随行,这得打散多少足轻小队重新编排。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始,营地里就喧嚣起来。
分发饭团,一碗碗煮沸的味增汤从锅里勺出来。份量都是往日的翻倍,打仗了自然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上阵。
老武家都是埋头吃饭,年轻些的嘻嘻哈哈边说边吃,难免被训斥。
马上要开战了,不知道节约些体力,都记下来,回头打完再收拾这群小妮子。
义银在中央的帐篷中吃着自己的早膳,边吃边等待前方的消息。
这时,高虎冲了进来,面带喜色。
“大人,目加田纲清出阵了。”
“好!”
义银猛地站起。
明智光秀在外负责弓箭铁炮众,不在身边。
前田利益,大谷吉继,与藤堂虎高之女高虎为侧近旗本,四人配着义银带来的战马四匹。
帐外是三十名兜胴齐全,悬挂长枪刀剑,武装到牙齿的藤堂众精锐姬武士。携战马驽马侍立,士气激昂。
“传令,出战!”
义银一声令下,整个营地如大坝决提,军势宣泄而出,通过山谷谷道向外泛滥。
这谷道是山城后面下山的通道,自然是由上而下。谷道口内窄外宽,出谷容易进谷难。
这一出去就是撒开阵仗,想要再撤回来难免人踩马踏死伤惨重。所以适守不适攻,一般不会选择这里出击。
这也是目加田纲清愿意一战的缘故。
昨日收到义银的信与兜裆裤,她气得失去理智,左右亲近拉都拉不住,今日必定要教那尾张小儿做人。
你有好好的谷道不守要开战,那我就舍得把你埋在这一方谷外山野。
义银知道对面坐镇的是目加田纲清,那边又何尝不知晓这边的情报。
一群自犬上郡逃走的国人众,一个自大的贵族少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当初要不是顾忌幕府威严,我目加田纲清在自己的地盘,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
左右权衡犹豫反而造成了这般下场,你还来挑衅闹事。好嘞,我成全了你。
暴怒的目加田纲清在谷外山野布阵,坐等义银出谷野战。
满脑子都是要将那条送来的兜裆裤亲手暴虐不好以文字表述。
目加田纲清看不起国人众的军势,藤堂众又如何看得起她。
靠着给主家摇尾巴上位的东西,要不是国人众自力更生,喜欢攒家当,熬日子,哪有这种人厮混的余地。只要豁得出去,谁怕谁!
藤堂虎高这次是备队指挥,压力巨大。
明智光秀就是典型的谋士,心狠手黑,想着用藤堂众的人命去填路。
斯波御前仁义,宁可自己冲锋陷阵也要让大伙儿少留点血。
可大将好说话,你等国人就可以偷懒等着躺赢?要不要脸!反正藤堂虎高是丢不起这人,还不如切腹自害来得爽利。
“尾田,平时你总是咋呼自家枪术国内第一,没有你一展抱负的机会。
现在机会我可给你了,中军先手全是你家的足轻,要是觉得没把握,你现在就说。
这次拉了胯,不单要宰了你,我回头也得自尽以谢斯波御前的厚恩。
乡里乡亲这么久,别相互祸害。”
藤堂虎高面前这叫尾田的姬武士,是个身体结实,双臂粗壮的粗糙大妈。裂开了嘴,露出一口烂牙笑道。
“老大,你别激我。咱们姐妹认识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呢。
这次我带着家里六个女儿站前面,你且看着。死光了也要啃下对面的先手,至于家里的小幺就拜托您照顾了。
我那小幺真是命好,等元服了,怎么着也是御家人身份,娶个郡里的俏郎君给我家留后,不过分吧。”
“少废话,你啃得下来,你家七个女儿的老公郡里随便挑,不乐意的我一家家带人上门抢去!”
都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不谈虚的,就是实在。你让我死可以,我家传宗接代你管就成。
尾田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带着家里一群女儿上先手干他爹的去。
她虽然人糙了些,可手上功夫的确不差。尾田枪术也是郡里有数的武家。
一般枪足轻是二间半的长枪,她家就是三间半,足足长了一间的距离。使得这家伙,用蛮力可不行,其中技巧传女不传男,家族延续靠得就是这手艺。
藤堂虎高看看左右,说道。
“我也不多废话。斯波御前的赏赐也给了,你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皮有脸御家人身份。等下上阵该怎么做,摸着自己的良心干去。
斯波御前就在我们身后,御旗插着马上,等我们打乱了敌军阵势好冲锋。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我藤堂虎高的脸就在这了,是长脸还是丢脸,就看大家给不给我了。”
属下人等轰然称诺,一时间气势如虹。
对面的目加田纲清感觉不对劲。这备队的人数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