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山某处背风的山坳里,一群汉子正蹲在草棚前。在他们身后,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面码着成堆的黑炭。
“今年这雪下的也太早了些,不然还能烧不少炭。我们这土窑比不上砖窑,这雪一下,怕是难烧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汉子满脸可惜的道。
“我倒是觉得不错,正好歇一歇。照老大这架势烧下去,我这身子骨怕是要给熬散架。”一个颇有些俊俏的年青人捶了捶肩道。
“我早跟你说过了,少去翠烟楼。哪里面的女人都是妖精,迟早把你给吸干。”他身后的张三一拍他的肩膀道。
他这话一说,在坐的都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连着先前皱眉的中年汉子也挤了挤眉。
李游略红了红脸,紧接着头一扬,很是得意的道:“用张哥的话说,你们这都是嫉妒。我跟你们说,翠烟楼的姑娘绿珠最漂亮,她跟我可好了。上次我去,她还求我给她赎身呢。若不是如此,我才不来这里烧炭,我李游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
“谁说绿珠最好看,明明红玉那才叫漂亮,你那什么眼光。”张三看着雪笑眯眯的道。
“楼子里的姑娘说的话你也信!”不知谁在后面嗤笑了一声。
“绿珠不一样,她不是那种人。”李游脖子一梗道。
候俊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人劝住了,这才没再说话。倒是最先开口的那位中年人出声道:“便是她想,老鸨怕也不会轻易放人,你也说她漂亮不是。”
李游闻言低了头,他那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少年人,有一腔热血,又有什么不敢想的。正待再说两句,头上就被拍了一巴掌。他正待骂人,就见着张树林正笑看着他。
他忙咽回要出口的话,有些委屈的道:“老大,你也觉得我错了。”
“候四说的没错,楼子里的姑娘的话莫当真。你虽生的还行,家里却连半块田都没有,又整日里在街上闲逛,也就一个小混混。就镇上那两间破屋子,卖了也不过四五两银子,就这也是因为那地段还不错。何况卖了屋子,你老子娘哪里住去。人姑娘图你什么,图你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你可怜她,兴许她还可怜你呢。”张树林冷笑着道。
“可是…”李游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只因张树林说的都是真的。
就这,老大还给他留了面子。他之所以能整日在街上瞎混,都是因为他老子娘。他娘可怜他自小没了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赚来的钱都给了他。他也觉得羞愧,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多亏后来遇见了老大,时常帮着跑些腿,这才好歹不用从家里拿银子,偶尔还能有些余银拿回家。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反驳老大的缘故。
“行了,丧着头做什么。没了绿珠,以后兴许会碰见宝珠。看见这满洞的炭没有,不出意外,今年我们都可以过个丰年。不过你要是敢把这钱送去翠烟楼,以后就别说认识我张树林。不是我笑话你,你这点银子送进翠烟楼,绿珠也不过给你个笑脸,转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张树林踹他一脚道。
“不是,哥。绿珠她真不一样,她跟我说过,她先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爹还是个当官的。后来她爹犯了事,这才被卖进了翠烟楼,她真的跟楼里其它的姑娘不一样。她不贪金银,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李游满脸祈求的看着张树林。
张树林闻言,脸色陡然变的阴沉至极。
张三在一边见了,忙笑着道:“老大,你别管李游。这小子魂丢在了翠烟楼,舍了银子也好,就当去财消灾。哈哈,你千万别生气。才烧了这么些炭出来,大家该高兴才是。”
张树林点了点头,却是依然没说话,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到棚子右边的棚檐下坐下,跟个石柱子一般的看着雪地。
其它人见了,一时都停了话头。这一群人,除了几个年纪大的汉子是下溪村请来的,其它的都是些平日里跟张树林交好的年轻人。这一群年轻人,又多以镇上的闲汉为主。张树林交游广阔,又颇有些门路,所以时常为这些闲汉找点活干。久而久之,这一群人渐渐的都依附在他左右。这一次被他找来烧炭的,大多是他信的过的。
“张三,你说张哥不会真不要我了吧。”李游抖着声音道。
“活该,早干嘛去了。”候俊忍不住说道。
张三却是拍了拍李游的肩膀,“别担心,老大不是那样的人。”
大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把栖凤山给罩的严严实实。大伙紧了紧衣裳,往棚子里退了退,又给旁边的炭盆添了两块炭,这才活过来似的齐齐咳嗽了几声。
张树林似是被这咳嗽声给惊醒了,跟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的站起来道:“你们聊,我再去洞里面瞧瞧。”
“老大,我陪你一起去。”候俊跟着他道。
“嗯。”张树林点了点头,
只他们还未进洞,张三就大声喊道:“老大,你快看,山下那是不是嫂子。”
张树林闻言,飞快的转过身。就见着漫天的白雪中,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正往山坳里来,在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灰袋子。可即便如此,她也如闲庭漫步一般,悠悠然的走在及膝的大雪中。
“嫂子真侠女矣。老大,你上次不是还问我想娶个什么样的吗?你照着嫂子这样的给我找一个就行。”张三眼睛晶亮的道。
张树林闻言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想的美,你嫂子这样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