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个字,嘶哑的犹如从喉间挤出来的一样。
男人垂眸看着眼含泪光的女孩,却像是愣愣的出了神,竟一时没有回话。
“唐松年,唐松年!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说话!”温燃急了,直接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她踮起脚尖,凑到男人面前几近嘶吼。
又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溅在了唐松年的胸/口/上。
男人的视线,随着那滴泪移动了一下。
自唐夏景出事以来,唐松年已经将近一天半的时间没有闭过眼了。
唐夏景手上也有事业,他们母亲一早就把手下的势力交给了女儿。
这次唐夏景出事了,还是在公司里出的事,为了不引起公司里员工们的恐慌。唐松年不得不一边守在抢救室外,一边还要抽出心神指挥下属将唐夏景出事的消息封锁起来,稳定局面。
他的妹妹趟在抢救室里生死不知,他亲眼看着她一身是血的被推进抢救室里,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眸紧闭,像是再也睁不开了。
而他这时却要独自强撑着情绪将一切后续打理好,他们的母亲还在往回赶的途中,父亲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女儿的死活。
他的身边,竟连一个能够和他分担下悲伤的人都没有。没有人知道,看似冷静理智的唐松年的神经早已紧绷如拉住极限的弦,只要轻轻一碰,就可能断裂。
这是他的妹妹,在外人眼中这对从小就分离的兄妹感情可能并没有多深。但其实唐松年和唐夏景的感情甚至比一般兄妹还要亲近不少。
由于唐家父母在他们小时候就忙于各自的事业,很少对他们的一双儿女给予过关心,所以唐松年兄妹两几乎是相依着长大的。
在唐松年的心里,妹妹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在唐夏景生死不定的现在,他甚至,不能哭。
周围人都在安慰他,但他却不能将自己的悲伤展露在这些人面前,因为他清楚,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唐松年很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累。他没有任何的途径能够发泄出自己的悲伤和恐慌。
现在温燃来了,这个同样将唐夏景看的如亲人般重要,也被唐夏景视为亲妹妹般的人来了。
她会因为唐夏景出事而痛苦,悲伤,愤怒还有害怕。
她会为了唐夏景哭。
就像是,他哭不出来的泪,都由她帮自己哭了出来。
温燃对唐松年的态度并不好,在这种时候,唐松年作为唐夏景的哥哥,自然也是很不好受的。而她现在的举动,在外人眼中几乎算得上是在揭唐松年的伤疤。
“冉冉,别这样,他现在心情也不好过。哥哥跟你说……”温煦想过来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妹妹。
但还没等他走近,一直沉默的唐松年突然伸出了手。
然后,紧紧的,紧紧的将温燃整个抱进了怀里。
在抢救室的门外,高大的男人抱住了娇小的女孩,他弯下了脊背,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温燃听见了他的声音,低哑而颤抖,脆弱又无助,在喧闹的医院里,也依旧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中:“医生说,夏景能够抢救成功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不足……百分之二十?!
在恍神之间,温燃感觉到那双抱在她身上的手臂一点点收紧,用力到像是要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
用力到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感受到了他的悲伤,铺天盖地的,将她整个都包围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甚至有了泣音。
温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个男人,和她一样的痛苦,还有害怕。
痛苦于此刻的无能为力,害怕着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于是在一阵沉默后,温燃也缓缓的抬起了手,回抱住了这个佝偻下身躯,疲惫不堪,也和她同样因为唐夏景而悲伤恐慌的男人。
站在他们身后的裴疏璧见唐松年把女孩抱紧的几乎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不由得皱起眉,想要上前分开他们。
但他才迈开脚步,就被旁边的裴疏墨拦了下来。他低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微向他摇了摇头。
裴疏墨淡淡道:“别过去。”
“你不应该把消息告诉冉冉。”裴疏璧停住了脚步,却不悦的开口道:“你知道她把唐夏景看的有多重要,要是唐夏景撑不住了,冉冉在这里听到她的死讯,会受不住的。”
所以一开始唐松年和温煦才会打算先瞒着冉冉。
他俯视着裴疏墨,眼中透出了点点恶意,“或许之前我不应该只弄断你的腿,还应该把你的嗓子也毒哑了?”
裴疏墨轻笑了下,他没有看裴疏璧,目光也同其他人一样一直放在温燃身上。但他就算是坐着被人俯视,也气势不减。“如果唐夏景能撑过去,到时候再将消息告诉冉冉,那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唐夏景死了,冉冉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作为知情者的我和唐松年甚至还有温煦,都定会被她迁怒,而并不知情的你却不会受到牵连。”
他的声音渐冷:“你这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彼此彼此,你不也断着两条腿就跑来冉冉面前卖惨了吗?不过很可惜,鉴于之前你惹怒了冉冉,所以她好像并不心疼呢。”
裴疏墨神色淡然,并没有被惹怒。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