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德怎么也没想到,只因为一时嘴馋,在城外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不去了。
上午阳光正好,就在他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懒床时,属于他“狗腿六人组”之一的王平就在桃儿尖锐的阻拦声中撞开了他的房门。
他在工坊这边是有住处的,当然名义上是“董事长办公室兼职工宿舍样板间”。很多他提出的构想,都会先在这里实验,比如某“韩式榻榻米”。
当然榻榻米这种结构眼下还没传入日韩,工人们也以为这货说的是“汉式”。所以开始的造型都比较粗犷,硬板硬桥的。而后他又叫人在下面用土砖垒了个火笼用以走烟,一头连到墙外留出的灶口。
榻榻米摇身一变,就成了火炕。
眼下金秋将过,前些时日还落了霜,夜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晚上睡觉前在灶口里烧上一把火,房间里整夜都是温暖的,也就直接导致了某人早上起不来床。
李大德都打算好了,今天得把这个垒火笼的施工小队带回去,把他在李府的小院也改造一下。结果都没等到出发,就被堵了回来。
“你说啥?贼军杀过来了?”
“研发中心”侧院,靠近账房的小房子里,李大德裹着一床被子,睡成双眼皮的眼睛瞪得老大,茫然的看着眼前连呼带喘的王平,疑惑道:“这谁说的?既然杀过来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昨天原本答应了大哥回家吃饭,怕他担心,就赶了王平回去通知府上。谁知道这货转了一圈,竟带回这么劲爆的消息来。
李大德一时间的疑问有点多,王平绷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整理了思路说道:“好叫三爷知晓,今晨有衙门的差役来叫大爷出门,不久大爷便传信回来,叫小人快马来叫三爷赶快回城。说是柳府君派出的斥候回报,贼军先锋已过虞乡,距离郡城不过二十里了!”
“所以说,你都没有亲眼看见贼军,这么紧张干嘛!”
李大德没好气的摆手,对跟进来的桃儿吩咐道:“你去把冯立叫来,唔,另外早饭给我加个煎蛋,有点饿了……”
“三爷,你这是作甚,快随小人回城吧!”
才刚把气喘匀的王平一听就急了,恨不能马上找绳子把这货捆了抗走。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傻啊,没听到贼军杀来了吗,居然还有心情吃早饭?
桃儿此刻也是小脸焦急,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说你是不是傻?”
李大德开口就把这货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吓了王平一跳。接着就听他说道:“我问你,从南门出来到这山谷,你跑了多远?”
“这,小二十里地呢吧,小人路上都没敢歇脚,马不停蹄就来了!”
王平下意识的回答,接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明白了吧?”李大德翻了个白眼,给他同时也是给桃儿解释道:“你来的时候,贼军就已经过虞乡了。就算他们脚程慢,可咱们一来一回,走的路比他们远多了。现在回去,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么!”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般解释,王平当场就懵了,嘴里喃喃自语,已是乱了方寸。桃儿更是小脸苍白,手足无措。
“慌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还没打到门口呢!桃儿还不快去叫冯立?还有你也滚蛋,老子要穿衣服了!”
李大德其实心里也慌。事情的发展完全和他的推测背道而驰,这让他顿时生出一股“历史居然骗我”的荒谬感,心中一团乱麻。但当着两人的面,他又得强作镇定。
这种关头下,要是带头的人慌了,底下人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他慌,他大哥更慌,小心脏都要累吐了。
永济北门城头上,铁甲披挂的的李建成与通守柳昂并肩站立,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军,心里骂翻了某个贪嘴的吃货。
让他早点回来,这孩子偏就来了个夜不归宿。眼下城门已关,自己这边墙高水深的,倒是暂时不怕。可工坊那边连个墙都没有,真要有事,藏都没地方藏。
“希望三郎别那么死心眼,千万别回城!”
李建成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佛祖保佑。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开始求起了道祖。
城墙外面,护城河北侧的两万流民排着乱糟糟的队伍,大致分出了四个方阵。敬盘陀带着几个老兄弟坐在马上,看着前面宽达两丈的护城河以及城头上如临大敌的守军,颇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
他这一路所见的城池,几乎都是这个样子。即便没有护城河,也都挖了壕沟,无从下手。有绛州的经历在前,他可不认为就凭这两万连刀都没配齐的手下能做什么。
“这就是永济?那个叫李元吉的小子,就在这城里?”
敬盘陀皱着眉,有些踟蹰不定。
别的城就算了,打不下来就不打。可那姓刘的指名道姓的要抓永济的李元吉,要是知道他到了永济直接绕过去,会不会不高兴?
“老大,不如叫人去喊话,让守城的把李元吉抓来咱就饶过他们!反正也打不下来,诈一诈嘛!”
有人凑过来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前者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什么老大,听着和土匪一般!以后叫俺大将军!”
“是是,大将军!”
被抽的家伙捂着脸也不敢反抗,随即就见敬盘陀挥了下马鞭,指着城楼道:“既是你想的法子,你便去喊上一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