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的影响有目共睹,自大宁建国以来,一直为国家发挥自身重要的作用,它是大宁最为基础的几项经济措施之一,它们保障着巨大的国家机器平稳运行,说是最大功臣都不为过。而漕运的本质是利用河道或者海道调运粮食的一种运输方式,当然,在大宁战争打响的时候军粮和物资也会通此转运,大宁利用运河将征自田赋的部分粮食经水路送往海津城城中所设置的粮仓里,不过由于北方的运河河道水浅弯多,硕大的海船不能直接驶入,只能先行在此卸下粮食,并改换小驳船分批运往京师。
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其运送粮食的目的主要是供宫廷消费、百官俸禄、军饷支付和民食调剂;若是在乱世当中,这条漕运却决定着千千万万人的命运,甚至整个国家的未来,都会因为它而改变。
无论在什么时候,粮食都是国之根本与基础,乱世女人三斗米不是胡乱说出来的,在人人饥饿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一条人命甚至比不过几箪粮食,只要能让人吃一口饱饭,人们就愿意为你卖命,有粮便是有人,有人即可称王,这是相辅相成的道理。
粮食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而至如今,粮食更是维护着国家李律法礼法,推动一国平稳前行。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进有例法约束,退则需要粮食辅助,若是大宁连一口饭都让他们吃不上,那这个国家岂有安宁稳定可言?
正是由于粮食的性质,使得运输粮食的漕运更为关键,白莲教选择在海津城这个南北漕运中枢地段,不可谓不是险恶用心啊!
如若摧毁粮道,大宁必定陷入暴乱,其军队也会不攻自破,钟逸后知后觉,这是他现如今才想明白的一件事
由此可见,黄三石这位漕运总督的角色十分关键!
面对钟逸的询问,黄三石不假思索答道:“那是自然!”这是他们黄家世代任漕运总督的底气!若是连几代人统领的漕运都难以掌握,那他们黄家不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岂会有今日的影响与成就?
可黄三石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又道:“不过下官虽是总督,然而朝廷所拨民夫毕竟有限,很多时候不得不靠漕运线上各地明里暗里的官府和漕帮相助。”
钟逸听完叹了口气,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朝廷的花销需要统筹兼顾,虽然明知漕运重要,可因为种种因素不得已对它财政剥削有所缩减。而在漕运人手远远不够的情况下,漕帮应运而生,他们的出现使得海津漕运更为兴盛发达。
不过漕运一业,兴也漕帮,衰也漕帮,自有漕运以来,漕帮便是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却也是最不安定最危险的存在。
太平年景,漕帮讨生活的苦汉子可以是最善良最知足的顺民,一旦到了乱世有人煽动几句,这些顺民瞬间就会成为最可怕的反军。
他们的分辨能力极其低下,只需蝇头小利便可令他们俯首称臣,献上自己全部的气力与身家性命。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终日奔波只为家庭的穷苦人,在物质基础难以满足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提升精神层面的能力呢?
所以,极容易受人蛊惑,特别是白莲教这种如同传销组织一般给人洗脑的的存在。
“海津城中码头的民夫有多少人?”钟逸忽然问道。
黄三石想了想,心中估算道:“大约在两千多人左右,有时还要更多一些”
说着黄三石悚然一惊,额头顿时渗了汗,颤声道:“钦差大人的意思,这两千多人”
黄三石不算愚笨,短暂时间内便能猜出钟逸心中所想,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海津城内最大的威胁,虽没调查,可情况与钟逸想象中一样不容乐观,他叹息道:“白莲教行事惯以最底层讨生活的穷苦百姓为发展目标,我不是说这两千多人已被白莲教渗透了,只是他们终归是最有可能被蒙蔽从而作乱的群体。”
黄三石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溢上心头,面容惶恐之色甚剧,若这两千多码头民夫作乱,朝廷追究起来,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这个漕运总督。
虽然这群人的反动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可监管不严之罪也足够他身败名裂,以命相抵。
不过黄三石也算是位人物,其残酷冷血程度不比任何人低,甚至还要更为果断。
黄三石惶恐之色被一片杀机所代替,阴沉道:“钦差大人,如今事态紧急,与其等待二千多民夫作乱时被当做暴民杀死,还不如提早解决,将危险扼杀在萌芽当中。”
黄三石面色狠厉,紧紧咬着牙关道:“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钦差大人,请准许下官施些雷霆手段,不管这些民夫有没有入白莲教,莫如先尽数诛除再论道理”
钟逸忽然停下脚步,深深看了黄三石一眼,他难以想象这番冷血无情的话是从面前这个人畜出,饶是钟逸,身子骨都莫名一冷。两千多条性命,血溅海津都不为过,真要如黄三石所言,不知要经过多少雨水的冲洗,才能冲刷掉这份罪孽。
钟逸面无表情,冷漠道:“无凭无据的,出手便杀两千多人?黄总督好手笔!”
黄三石听出来这是钟逸对他的挖苦嘲讽,可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此事与他息息相关,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官失命丢,所以哪怕冒着残忍的名声,他也不容黄家几代的蒙阴到自己这里终结。更何况,一群下贱的百姓,死便死了,哪能和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