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人声喃喃。
“每逢回到祖屋,我都要来此,当年的事,没有对错,只是从外人看来有些残忍,不过归根结底,如果不这么做,这里的灵位不会少,只会更多”
钟逸静静聆听,身体好像定格在了此刻,根本不敢有半分异动。
虽然从话语之中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至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钟逸可以肯定,这就是陈达斌。
“谨遵祖训,小辈这么做,只期望诸位先祖在天之灵得以安息,无论多么惨绝人寰,都过去了,百年之久,得以忘掉所有的事。”
难道这是在说那场艰苦的守城之战?
钟逸似乎猜到了一些,但又感觉不尽全对。
接下来的陈达斌所言,并不在对灵位诉说,而是自己一个人的感慨:“陈族百年兴望,到我这辈,远不能及先祖,若按此形势,衰败是必然,难道真要让陈家毁在我的手上?”
“说到底还是这份香火情太轻了”
他又反问道自己:“不过真的太轻了吗?”
钟逸看木屋内人影一闪,忽然听到他起身的声音。
遭了!
心中暗道一声,钟逸急忙闪身藏在树后。
与此同时,陈达斌推门而出。
他朝来时的路走了几步,眼看离钟逸藏身的树越来越近,钟逸脑门上的汗又低了下来。
不过陈达斌忽然一滞,转身又进去了木屋。
钟逸趁此时机,压低脚步声,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再次回到宅院他休息的屋子之时,钟逸失眠了
时间还早,离鸡鸣估计还有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失眠也就意味着明日一天的无精打采。
不过怎样都难以进入梦乡,实在是他刚才的所见所闻太为震撼了。
陈达斌虽然没有透漏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不过按照钟逸的猜测,就算他不是陈风的后代,也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且钟逸也听出来了,陈达斌此刻处境的不妙已经对朝廷的不满,锦衣卫势弱,看来并不是简单厂卫之斗的下场,后面一定有皇上的影子。
此次进京,是要与西厂为敌,换句话说,就是与皇权为敌,在这个全天下都是一个人的时代,你与他斗,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钟逸顿时心中一凉,如若这次没有取得好的结果,自己失去了价值,陈达斌会不会把自己如弃子一般丢弃,别说小小的百户,就是锦衣卫二把手,对于这群早已麻木的人来说,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只要能保得住自己的利益。
他自嘲自己的无能为力,让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都生不出结局的办法。
看来只有站在权力的顶峰,才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这种担惊受怕,似乎让钟逸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没有抵住疲倦,在快到天明的时候,钟逸还是睡了过去。
在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烈阳当空,钟逸匆匆穿戴好衣物,他心中奇怪,对赶路非常要紧的陈达斌今日竟然没有催他。
不过当他找到陈达斌住的屋子时,恍然间才明白,如今陈达斌仍在熟睡,看来昨晚当钟逸走了之后,陈达斌又呆了很长时间。
钟逸在屋前思考片刻,才轻轻叩响房门。
差不多三下过后,才听屋内的陈达斌道:”何事。“
“大人,如今已是午正,我们不是还要抓紧赶路吗?”
陈达斌声音不急不躁:“距离京师已经很近了,几个时辰就能到,你不用操心。”
“大人还没用午餐吧?”
“没有。”陈达斌这个时候已经从屋内出来,他依旧是昨日的衣物,从面色上根本看不出半点蹊跷,似乎他整整睡了一夜没有出过房门一般。
“是我去给大人带回一些,还是一起找家饭馆?”钟逸忍受不了继续吃干粮的苦逼生活,好歹来到繁华的都市,若还是跟荒郊野外一样,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一起吧。”
陈达斌也不多言。
待两人简单的收拾过后,便从宅院出来,找了间最近的饭馆。
这两人也不挑食,就是简易的面,两人加起来吃了有七碗,这种饭量用做面师傅惊讶,看向两人的眼神之中多了些耐人询味的东西。
他们两个该不会刚刚从牢狱之中放出来吧?
这是钟逸从他目光之中取得的讯息。
不过他毫不介意,吃面速度越来越快。
结完账之后,两人又回到宅院,钟逸本想收拾包裹,但陈达斌挡住他的去路。
在院中寻了一处坐处,陈达斌拍了拍,示意钟逸坐下。
钟逸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坐在了陈达斌身边。
“昨晚睡的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床有点硬。”钟逸如实道。
“嗯,后院有些荒凉,对不对?”
“杂”
钟逸一惊,脱口而出的杂草丛生咽进了肚子。
他头上冷汗落了下来:“咋这么说呢?大人不允许我去后院,我谨遵大人命令。”
“是吗?”陈达斌注视着钟逸,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
钟逸不清楚陈达斌是否在诈自己,便没有回答。
言多必失,钟逸明白这个道理。
陈达斌目光看向后院的方向,对钟逸道:“通往后院的路上,我放了几块石头,今日看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倒了,钟逸,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完了!
钟逸昨夜返回屋子的时候,明显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可没想到,这竟然是陈达斌的陷进,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