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镇守使。谢,谢谢骆书记!”没想到张潜如此轻松就放过自己,任丙顿时喜出望外,双手抱拳,连连向张潜和骆怀祖行礼。
“但你今日打他,的确打得毫无道理。所以,你必须当众向他赔礼道歉。并且,他的汤药费,全部由你出。另外,扣你三个月军饷,以儆效尤!”张潜横了他一眼,快速补充。
“这,这,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张三吓得连连摆手,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站稳。
“这……”任丙则羞得面红耳赤。他不在乎三个月的军饷,除了军饷,他还有六神商行给他开的一份工钱,被罚得再狠都饿不着。此外,作为军官,他在碎叶城附近还分了三百亩地,无论雇人种庄稼,还是养羊剪毛,都是一笔不小的外快。
但是,作为军官,给一个新兵伙长当众道歉,就太扫他的面子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从长安过来的伙伴们,肯定都拿此事当做笑柄。而今后,他再想于新兵面前耍威风,对方嘴上不敢反抗,心里肯定也拿今天的事情当做参照。
“怎么,你们俩都不服气?!”见任丙和张三,都迟迟没有做出正确反应,张潜皱起眉头,高声质问。
“不,不是,不是!”任丙又打了个哆嗦,把心一横,扭扭捏捏地走到张三面前,向后者轻轻抱拳,“张伙长,我今天脾气急了些,还请你见谅。”
“不敢,不敢,不敢!”伙长张三几曾受过如此礼遇?登时,吓得跳出了半丈远,含着泪连连拱手。“你是教头,我是新兵。老师打学生,打对打错都是天经地义。”
“站直了,接受他的道歉,否则张某就当你怀恨在心!”张潜迅速皱起眉头,沉声喝令。“任丙,重新给他道歉。如果态度不诚,张某就当你对张某的处置不服!”
伙长张三和教头任丙两个无奈,只好一个老老实实站稳,一个重新施礼。周围的将士们,全都看得暗暗纳罕。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张镇守今天的举动,恐怕不只是针对任丙和张三两个,而是针对碎叶军全军。
果然,亲自监督着任丙给张三行过礼,张潜随即转过头,迅速扫视周围所有人:“我不管军律以前如何,从今天起,非战场之上,军官不得直接出手殴打伤害士卒。若士卒有错,记录下来,交由明法参军。明法参军根据军律,小错可以自行处置。若是大错,凡是重过二十皮鞭以上的惩罚,必须禀告给当值校尉,得到校尉核准之后,才得执行。若是伤及肢体,或者砍头之类,则必须交由镇守使衙门统一核准。”
“是!”周围看热闹的将士们精神一凛,本能地拱手。
“如果有人挨了上司欺负,或者认为上司的处置不公,可以越一级,向上一级的明法参军申诉。”顿了顿,张潜继续宣布:“无论申诉成功与否,任何人不得对他进行报复。如果越一级申诉之后,依旧得不到公平处置,可以到中军帐前敲鼓喊冤,本镇守会安排专人,做最终裁决!”
“是!”周围看热闹的军官和士卒们,再度齐齐拱手。有人心中觉得很不适应,有人则感觉扬眉吐气。
“两军阵前,如果违背军律,队正及以上各级军官,依旧可以当场执行军法。绝不拖延!”又看了大伙一眼,张潜冷冷地补充,“此外,军官无故伤害士兵,上司无故伤害下属,皆会视情节轻重,给予相应处罚。具体军律,本镇守随后会着手制定,然后当众宣布。宣布之前,既往不咎。宣布之后,凡有违反者,绝不姑息!”
“是!”所有军官和士卒,再度凛然听命。
“好了,散开,各自去训练。该出操的出操,该巡逻的巡逻!”张潜冲大伙点点头,高声吩咐。
众人答应着散去,然而,才走了几步,就又听张潜在身后喊道,“张三,把你麾下的兄弟带上,跟我走。本镇守今天要亲自检查,尔等最近三个月来的训练效果!”
“这?遵命!”张潜先是一愣,随即高声回应。随即,在一片羡慕的目光当中,喊齐了麾下弟兄,列队走向张潜。
“去校场中央,给你一刻钟时间准备。然后,将基本队形队列行进,变换。战场持械配合,弓箭五十步直射、抛射,和负重攀爬障碍,逐个演示!”笑着向张三等人点了点头,张潜朗声吩咐,然后自己先快步走向了操场正中央。
特地把张三和他麾下的弟兄留下来,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检验训练效果,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明,自己对张三、逯得川等人另眼相看,避免有跟任丙关系好的军官,对刚才处置不满,故意给张三等士卒小鞋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张潜才不相信,自己今天下达了命令,明天军中老兵欺负新兵,上司欺负下属的情况能够立刻绝迹。事实上,据他所知,在另一个时空当中,只有一支队伍,曾经杜绝过这种恶习,并且做到过真正的官兵平等。
然而,受到这支队伍所保护的读书人们,却更喜欢并推崇匪气和霸道,并且将其视为这支军队百战百胜的关键。却对这支队伍真正的灵魂和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