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也没了四处转转的心情,小枝径直回了房间。可还没等她坐下喝口水给自己压压惊,李凌霄又找上门来了,这李师兄倒真是来得勤快。
“哎呀,师妹,你没事就好。刚听在吊桥边闲逛的师弟们说,那桥上不知为何突然降下一团云雾,想着你中午去了雾仓山,心里就怕你当时正在那桥上,可别有个什么闪失,这才急急赶来看看你,还好你没事。”
小枝看他一脸关心,笑道:“我没事,多谢师兄。”
李凌霄顺势挨着桌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你是不知道啊,那吊桥下乃是万丈深渊,一个失足掉下去,尸骨都找不到。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可曾碰上那团邪雾?”
小枝低头道:“倒是不曾碰到。”
李凌霄看了小枝一瞬,忽然笑道:“那便好,这山中不知何时就会飘来几团邪雾,你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千万要当心,若是被这雾气笼罩,指不定会遭遇什么。你要是害怕,以后去哪我都陪着你可好?”
“不用,不用,师兄诸事繁忙,不用为我劳心,我找表姐陪伴便可。”小枝忙道,她总觉得这李凌霄今日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李凌霄依然笑看着她,却是话锋一转,道:“不知师妹可有喜欢的人?”
小枝不防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茫然道:“什么喜欢的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曾对谁有过这种思念之情?”
“没有吧……”小枝努力想了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她在回龙山,日日等师父归来,都是三十年一个轮回的等,耐性好得很,只要是终将再见面的,她都有耐心等待,并不会觉得日子难熬,思念成灾。哪怕是这次没等到师父回来,她和小蓬也只是担心师父的安危,觉得度日如年也不过是不能出山寻找师父下落。
“那你觉得青荇仙君怎样?”李凌霄盯着小枝的神色,捏着茶盏问道。
“嗯?”师兄你这话题也跳脱得太过了,小枝好不容易把青荇仙君抛到脑后,不曾想又被李凌霄提起,心头猛地一跳。
小枝想了想,还是认真回道:“青荇仙君乃是仙界有名的仙君,自是应该好好敬重的。”
李凌霄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道:“我的师姐师妹们,自从那日见到青荇仙君的风采,无不对其心生向往,难道师妹你,就不曾有过别样的心思?”
小枝又想了想,别样的心思?那倒是有的,便是这青荇仙君再也莫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只要一看见他,她这心里就犯哆嗦。
虽然陆七说他不是坏神仙,可是那月老在梦中绘声绘色地演说,代入感实在是太强了,小枝现在只要一想到什么坏啊恶啊之类的词,总能将青荇仙君对号入座。
今日突然碰上,也只能强迫自己硬着头皮像个木偶般随君摆弄,哪里还生的出向往之心,师兄莫要说笑了。
小枝正色道:“我一心问道,只求能早日修得仙法,为咱修仙堂光耀门楣,还望师兄日后不要再和师妹开这种玩笑了。”
李凌霄这下笑出声来了,手里的茶盏都有些拿不稳的样子,道:“我就说整个通天阁的女弟子都比不上师妹你,你这才拜入师门第一日,便有此决心,真是师门大幸啊。”
不等小枝说话,李凌霄又道:“不过师妹倒是务实派,知道这仙凡有别,还是踏实修炼成仙,才好与那青荇仙君共赴仙山哪。”
小枝这下有些生气了,道:“师兄胡说什么,我从不曾对青荇仙君有非分之想。”
“师妹话既然至此,倒是师兄小人之心了,这便给师妹赔个不是。师妹莫要怪我,我也是担心师妹年纪尚小,可别付错了相思,到最后伤了自己。”李凌霄又倒了一杯水,站起身,冲小枝作了一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倒真是一副关心妹妹的兄长模样,只是小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算着李元清午休该起了,李凌霄才告辞寻他的自修灵地去了。
小枝从李元清手中拿了那把古朴的铜钥匙,便跟着李元清。
李元清一路上各种叮嘱:只能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必须要出来;从一楼左起第一排书架开始翻阅,不要去二楼,当然,你也上不去;二楼最后一个房间施了秘术,不可靠近,当然,靠近了也进不,千万不要触碰那些萤火,为了以防万一,还给了她一枚避魂珠,只要携带珠,那些萤火会自行避开她。
李元清称翻阅的内容还没消化领悟,今日是不敢进去的。
小枝便是带着这种只身独闯龙潭虎穴的心情的画满符文的大门。
是一栋老旧却坚实无比的二层小竹楼,外观上看,和聚风山上那些修仙弟子们住的屋舍没什么区别。
推门一阵书香混着竹子的清香,山中气经年历久,这楼中却不闻半点霉腐味。
没有窗户,无数莹莹绿光漂浮在半空中,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最小的如珍珠一般,最大的有鸡蛋那么大。这些萤火穿梭于一排排竹制书架上堆叠的秘术古籍间,室内光线幽微,古籍上的字倒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萤火是历代修仙堂弟子的魂魄所凝,身死而魂不灭,依然执着于修仙大业。
这里与其说,倒不如说是一座修仙堂的墓地。
小枝小心地穿行在萤火间,好在那避魂珠倒不是浪得虚名,这些萤火一靠近小枝,未得近身,便哧溜一下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