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风静,鸦雀还巢。
灯已熄了,只有淡淡的月光翻窗而入,泼在床前的地上。
“脱衣服吧。”小枝做了一下午心理准备,此时盘膝坐在床上,对同样盘膝而坐的陆七凛然说道,壮士就义一般。
“你当真准备好了?”在陆七心里,小枝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姑娘。
小枝有些紧张,脑子糊涂,嘴却快道:“你莫不是不会?要不要我教你?”
突如其来的寂静……
陆七收回搭在小枝肩头的手,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啊呸,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是……”小枝有些慌,她记得当初,花曲柳得知她和白茴茴去十里春风,撩人家芙蓉帐子的事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陆七若是知道她现场观战过,会不会生气呢?
“你的意思是?”陆七追问。
“我没别的意思,我,我……”
“你……”
“哎呀,我就是听茴茴说过这些事。”
“哦?那她是如何知晓的?据我所知,她如今还不是妖身,不可能与花曲柳双修。”
寻常的妖与人族双修,并不稀奇,但这对人族并无进益,反而会有损伤,便是十里春风那些半人半妖的妓子,与人族男子**,也会令那些男子元气大伤,时日久了,少不得要丢掉性命。
花曲柳乃上古妖王,与寻常妖又不同些,以他对白茴茴的怜惜,定然不会在她没有修成妖身之前双修。
“……这事说来话长。”小枝嗫嚅。
“你长话短说。”
小枝快急哭了,苦着一张小脸道:“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
“你先说。”陆七不吃这一套,等着她从实招来。
在陆七的威压下,小枝耷拉着脑袋,将她和白茴茴夜探十里春风,隐身站在姑娘们床前,观摩探讨暖帐里,高手过招之事如实招了。
甚至连花曲柳生气后,她们去白夫人房里学刺绣,顺便翻看了白夫人压箱底的小人书之事也招了。
白夫人当时听她们说了十里春风的遭遇后,皱着眉头思忖半晌,琢磨着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们上一课了。
白茴茴的娘说了,这男女之事呢,讲究情投意合,若只贪图身体上的欢愉,那便落了下乘,就如十里春风那些妓子一般。你们两个乃修炼之人,万不可堕入这般境地,苏栎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唯有心意相通,阴阳相合,才是双修之道。
当时小枝因受苦心果之扰,忘了与陆七之间的感情,对所谓的双修,似懂非懂。
如今前尘往事尽在心头,再想起白夫人当日那番话,小枝的心境又是不同了。
更深露重,寒意渐浓,见陆七久久不言语,小枝偷偷抬起眼角,正对上他蕴着怒意的眼睛。
果然生气了!
叫她嘴快!
小枝心里懊丧不已,陆七会不会不愿与她双修了?
倒不是她有多馋他身子,这不是鬼医说双修对陆七有益么。
“对,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这事不能看,我要是早知道……”
“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嗯?”
“来吧。”陆七打开双臂,挑眉看着小枝,“让我看看,你到底懂得了多少?”
小枝怔愣一瞬,嘴角挑起一抹坏笑,蓦地将陆七推倒在床……
月色清霜,铺在那床头凌乱的衣衫上,那一只月白色的香囊上,那两颗奇形怪状的红豆上。
……
为了不打扰陆七和小枝双修,花曲柳等人在第三日晌午才回到相思山。
一进大门,叶蓁蓁就拉着小枝嘘寒问暖,白茴茴在一旁挤眉弄眼,小蓬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再加上一个挂在她腿上的小狐妖,小枝又羞又窘,恨不得遁地千里。
那厢,陆七亦被一群人围着,好似他俩是头一次进村的稀罕玩意。
花曲柳绕着陆七转了两圈,拍了拍他的腰背,啧啧感叹。
景昭魔君看宝贝儿子精神头十足,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鬼医给陆七探过脉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夫就说这办法可行,果然不错啊。”
“他还能活久?”
花曲柳这个问题一出口,刚刚还喧闹的院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至少五年没问题,待我再给他开个调理的方子,好好将养着,还能再往后拖两年。”鬼医转头找到人堆里的小枝,又道:“小枝姑娘,这双修之事,也不能停啊,咱们一起努力,争取让他多活一二十年。”
小枝:“……”
忘了是哪个说书人说过:各界之中,人最娇气。
小枝此刻倒觉得,人虽娇气,但是他们要脸哪!
这满院子妖魔鬼怪,一个个咋脸皮都这么厚呢?
得知陆七短时间内死不了,景昭魔君带着叶蓁蓁急着赶去雪幽山,继续想办法营救陆七的五十三姐碧波。
花曲柳和白茴茴要回白华城,他们满天下寻小枝残魂的时候,听闻人族的皇帝不知从何处得知,自己乃是天上的帝星下凡。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定然是雄心勃勃,整治当下的乱局,乾坤既定,战乱终不会长久。
但咱们这位帝星与众不同,他老人家从此沉迷丹药,一心想着早日回归仙班。
外有妖魔攻伐,小鬼作祟;内有朝政荒废,百姓揭竿。
天下已然乱得不能再乱。
白华城刚历一劫,千疮百孔,不堪一击,而白茴茴的爹娘都在白华城,花曲柳自然要去护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