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过处,竹影幢幢,一朵木槿花从枝头坠落,在干燥的地上打了个滚,又被风吹到了别处。
“呵,你要弑师?”夏云泽脸上露出苦涩的笑,但很快,那笑就消失了,他的目光追随着那朵随风而去的木槿花,平静道:“怎么,你不想见到你娘亲了?”
小枝心下刺痛,眼前恍惚又出现了那个红衣女子,“果然是你将我娘亲的仙躯藏了起来,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只需知道,一旦我死了,你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娘亲,所以,你还要杀我吗?”向来温和儒雅的仙君脸上,终于露出了邪恶的狞笑。
“你……”小枝怎会不想见到娘亲,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仙躯,竹篓幻境中,她不能触碰到的影,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
夏云泽不再理她,伸手朝桃树的方向招了招,轻唤道:“小心,过来。”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小院已经刻在他的脑中,哪里有什么,他不会记错。
小心蹦蹦跳跳地跑到夏云泽身前,将装满鸡蛋的小篮子放到石桌上,又将小脏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才握住夏云泽的手,脆声道:“我在这。”
小心对夏云泽格外小心翼翼,像所有调皮的孩子对严厉的长辈那般,有一种天生的惧怕。
虽然惧怕,却又想亲近,想在他身上,索取本就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疼爱。
夏云泽是不是真的疼爱小心,小枝不知道,但小心的渴望,她看在眼里。
那边父慈子孝的画面格外刺眼,小枝别开眼,问道:“我父君,是不是被你所杀?”
她的声音因内心的痛苦而隐隐颤抖,父君的仇,她是肯定要报的,可面对夏云泽,她怎么下得去手?
即便他是在利用她,但那三千年的时光,并不是顷刻便能抹去的。
虽然夏云泽留在回龙山的时间并不多,但那三千年里,小枝守在山上,日日等待的,只有他一人啊。
他是她的亲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仇人。
夏云泽将小心抱到腿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闻言手上一顿,“你父君?哦,对了,韶辰魔君,三千多年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
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会在漫漫岁月中被湮没,被埋葬,韶辰魔君之于夏云泽,是一个他不想再提及的人。
“我本以为只要韶辰魔君死了,她就能转身看看我了,可是她没有,韶辰魔君死了,她竟跟着他去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夏云泽喃喃道,困在往事里不能自拔,他不愿提起这段往事,他不能接受她的死,是自己带来的。
木槿仙子和夕雾仙子去人间游历之时,李恒之死皮赖脸要跟着;木槿仙子和韶辰魔君相识相爱之时,李恒之亦是看在眼里,嫉恨在心。
可他实在伪装得极好,众人都以为他对夕雾仙子有意,韶辰魔君甚至还傻乎乎地给他们二人制造过几次独处的机会。
可这些在李恒之眼里,是多么可笑。
四人在人间游山玩水多时,直到木槿仙子和韶辰魔君相爱之事传到仙界,没错,这个消息正是李恒之透出去的。
他本以为这样便能让木槿仙子对韶辰魔君死心,只要她心里不再有韶辰魔君,哪怕她此生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他也愿意默默守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可他左等右等,却等来他二人私奔的消息。
因人间游历的情谊,在仙魔战场上,韶辰魔君对李恒之并无防备之心,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与他把酒言欢的好兄弟,会在背后chā_tā一刀。
韶辰魔君将李恒之从魔将手中救下,送他回仙界结界之后,再也没能回去。
当时厮杀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几乎没人看到那残忍的一幕。
当韶辰魔君被发现魂飞魄散之时,他的心口插着一把普通的仙剑,被握在一个没了气息的仙君手里,看上去就像是这位仙君杀了韶辰魔君,而韶辰魔君在死前奋力还击。
木槿仙子无法接受韶辰魔君魂飞魄散的现实,普通的仙剑怎会让他堂堂魔君魂飞魄散?就凭这小小的仙君,又怎能让他魂飞魄散?
木槿仙子悲痛欲绝,恨不能随他而去,李恒之安慰她,不仅劝她为了腹中的胎儿活下去,更信誓旦旦会帮她找到杀害韶辰魔君的真凶。
木槿仙子便是到死也不会想到,站在她旁边的这个道貌岸然的仙君,正是杀害韶辰魔君的真凶。
杀了韶辰魔君的确实不是普通的仙剑,而是驱雷剑。
“驱雷剑中蕴藏的灵力不是“驱雷”吗?怎么会让韶辰魔君魂飞魄散?”陆七想起当初在仙魔战场上受的那一剑,仍觉心口隐隐作痛,他还以为那把剑是特意为他所准备的呢。
“你可知驱雷剑是谁的佩剑?它本就是韶辰魔君的剑。”
“韶辰魔君的佩剑不是“驱邪”吗?”陆七惊道,他看过魔界兵器谱,韶辰魔君的驱邪剑与他手里的御邪剑一样,皆是斩灵去邪的神兵。
“没错,驱雷剑前身就是“驱邪”,此剑有一个特征,若是剑中的灵力无处释放,便要反噬在执剑人身上,当初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将它给了小枝。”
他料定陆七不会让剑中灵力反噬小枝,必然会抗下那一剑。
“所以,韶辰魔君当年是被驱邪剑反噬而亡?”陆七心头大震。
夏云泽冷笑道:“没错,当年我假装身陷险境,韶辰魔君重情,念昔日同游之谊,他果然没有任我被魔将斩杀,可他不曾想到,他将我带回仙界结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