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薇正在黑石后面凝眉深思,那边灌木丛中的重明鸟却突然发出一声厉嘶,风驰电掣般向着山崖下的苦叶树飞去。
有人闯了它们的老巢?
千薇来不及细想,也迅速飞了过去。
不等靠近,便看到一袭白衣胜雪,浑身透着寒冰般气息的男子,站在苦叶树下,仰头望着树上金灿灿的叶片。
他冰冷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着金子般的光芒。他没有看那两只立在树上怒目尖叫的重明鸟,也没有看那三枚灰扑扑的鸟蛋,只是看着苦叶树的叶子,呆呆站了片刻。
这位仁兄,您莫非是看中了这棵树?
清荇仙君确实看中了这棵树。
苦叶树,叶子从初春发青芽;夏季浓绿,形似婴儿巴掌,肉乎乎的;入秋深红,那肉团像果实般,仿佛那小巴掌蜷缩起来,握成了拳头;到了深冬,这些叶子又变成了金色,全都舒展开来,只是不再肥厚,薄如蝉翼。
为什么叫苦叶树呢?不是因为叶子苦,而是这苦叶树的树干里,藏着一颗苦心果。相传若是想要忘情,只要挖了这颗苦心果,温水送服,保证让你将那负心人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效果如何,还有待验证。
苦叶树难得,万年生一棵,一棵树只结一枚苦心果,一旦这枚果子被取出,这棵苦叶树也将变成一棵死树了。
而重明鸟最爱觅苦叶树而栖,它们最爱那些金光闪闪的叶子。若是有人摘了一片叶子,简直和端了它的老巢没两样,都是要拼命的。
所以即便清荇仙君没有要偷鸟蛋的意思,那两只长得特别像鸡的重明鸟还是如临大敌一般戒备着。
清荇仙君缓缓抬起手,苍白纤长的手指眼见着就要触碰到金叶子,那两只重明鸟一只护着鸟蛋,一只俯冲直下,尖锐的喙直奔他的眼睛。
这千钧一发之际,藏身在一棵松树后的千微,手心都紧张得冒汗了,可那位白衣男子居然还那般神色泰然。
千微当然不是怕重明鸟伤了那美貌男子,即便她没有重明鸟的四只眼珠子,可也一眼瞧出了那是位修为不低的神仙,对付两只鸟,分分钟的事。即便这上古神鸟,气力无穷,善搏逐猛兽,可奈何对方是神仙哪。
她担心的是那两只重明鸟的安危,她为了不伤到那两只重明鸟,在这深山老林寻找蹲守多少个日夜,若是那凡人不计死活照单全收,她用得着吃这个苦。
如今苦也吃了,可这鸟若还是死了,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千薇甩出锁魂鞭,正正拦截了青荇仙君信手挥出的一道仙法,眼看那重明鸟就要啄了青荇仙君的眼睛,青荇仙君这才轻飘飘地往后移了几步。
青荇仙君冷冷看了一眼从松树后转出的千薇,并不多理会,反手又祭了一道仙法,直冲那只重明鸟而去。
千薇眼疾手快,当下又是一鞭子缠上去,面色阴沉道:“这上古神鸟极为稀少,仙君若是不想要,却也不要碍了别人的事。”
看来这位仙君是打算将高冷进行到底了,只见他依然一言不发,虽然不再使用仙法,可却亮出了一柄刃如秋霜的长剑来,剑锋不朝着重明鸟,而是往千薇这边扫来。
好家伙,打架是吧,她鬼界千薇还没怕过谁。
长剑所向之处,一阵叶雨纷纷,参天古木拦腰而断,四下一片狼藉。
锁魂鞭在碎叶翻飞中变化无方,灵活得宛如一条游蛇,始终缠着长剑,既避其锋芒,又让其无法突破自己的掌控。
几个回合下来,青荇仙君总算正眼瞧了瞧这个黑衣女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鬼界千薇。”
那两只围观的重明鸟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这两位哪一个看上去都比自己厉害,并不是平日那些猛虎雄狮所能比的。当下不再恋战,苦叶树虽好,但到底还是小命更重要。
两只重明鸟围着鸟巢,小声啁鸣几声,看来是要逃了。
千薇心头一急,飞身到苦叶树下,一脚踹在树干上,苦叶树金黄的叶子簌簌往下落。
千薇身材修长,腰身纤细,一脚踹完,静立苦叶树下,宛如一株坚韧的竹子;她微抬着头,眯眼看着那两只重明鸟,她的眉眼细长,冷艳中带着一丝狠厉;她的皮肤白皙,脸颊消瘦,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观感,绝不是温婉的女子。
在碎金子一般的叶片中,千薇斜挑了嘴角,看你们往哪里逃?
重明鸟在树枝上扑腾了两下,一个没看住,三枚灰扑扑的鸟蛋在鸟窝里颠了两颠,随着鸟窝翻覆,也往树下掉来。
青荇仙君没料到她这一番动作,竟也怔了怔。
直到重明鸟尖锐的叫声划破深林,三枚蛋,两只鸟只来得及抓住两枚,剩下一枚眼见就要掉到地上的时候,千薇抬起一只脚,脚尖将那枚蛋往上一勾,只需伸手就能接住这枚鸟蛋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下以蛋相胁的戏码,传说重明鸟最护崽子,面对危险的时候,以命相搏也要护小鸟崽周全。
她刚伸出手,那枚鸟蛋却突然像被一股力量召唤着,往青荇仙君手里飞去。
千薇恼了,只是等她挥鞭去拦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青荇仙君捏着那枚鸟蛋,在手心掂了掂。
“你是哪个山头的小仙君?竟敢屡次坏我的事。”
“晚辈青荇,不知鬼主大人捉这重明鸟所谓何用?”
他一个几万年的仙君,在千薇这只万万年的鬼主眼里,自称晚辈确实不委屈。
青荇这是在报她刚才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