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石棺已然不在我手上,但若要将仪式按照我的心意进行,也并非难以达成的事。得到它的名门家族近来意外失去了几位成员,坊间流传这是他们侵吞教产引来的灾祸,倘若身为约克大主教的我私下接近那位家主,说服他在那块闹鬼的土地下开凿一个密室,将石棺作为守护之物镇入其中,他必会相信我的言说。
只是无论如何,我仅有一次机会,倘若石棺的正确开启带来引人关注的异象,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必将进入昔日伙伴的视线,我被圣公会清除无非时间早晚而已。但那时的我已经年满七十,毛发稀疏、□□松弛,前十年间使用的禁|药让我的心脏愈发迟缓,血液淡薄,我自知时日无多,唯有如旺盛野火般的求知之心在我衰败的躯壳中作祟,倘若放弃这次希望,那么我毕生将再无可能重新找到追求理想的途径。
遗憾的是,我毕竟是约克主教,无法总是出没于一位贵族拥有的荒野领地,亲自操持仪式,于是我用以前担任外勤时得到的一件拥有控制人心法力的奇物道具控制了一位守林人,他工作的地点就在埋藏石棺那片土地附近,白天他是勤勉忠厚的守林人,夜晚则会带上绞索,为我追奉的道路寻找合适的材料。
我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顺利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满怀紧张与期待,操控着我的守林人木偶,直到每一个工序都一丝不苟被完成,然后等待月晦之夜来临。”
说到这里,慈父叹息了一声。
“然后呢?”听得入神的成员们纷纷问。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那尊石棺是一位虚空中的上位者未开启的门扉,我全然正确的仪式借由那件失落秘宝的力量,为它打开了降临的通道,使它完整地降临于这个世界。
在仪式完成的一刻,我就失去了与被我操控的守林人分|身的联系,我想它一定引起了很大的事故,否则我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的机会,就连我的时序之眼也不能穿透迷雾,看到关于它的任何信息,有关于它的部分就像一个不断吞噬的漩涡,贪婪无情地将我的探察触须嚼碎吞噬。
我本应立刻收拾准备流亡海外,这样也许有希望逃脱圣公会接下来的追责,但我竟丝毫不怕,反正我已如风中烛火般衰老孱弱,对于死亡的畏惧反而不那么强烈了,比起躲避组织的责罚,我更愿意呆在这里,看看我后半生的努力究竟造就了什么样的杰作。
几天后,我从圣公会那里得到消息,他们称它为时间吞噬者,因为凡是它所处的地方就有黄色的沙尘笼罩,时间如汹涌的河川般飞速流淌。异常现象范围笼罩了约170公顷的土地,其中涵盖了拥有石棺的那位贵族的乡间宅邸,当时他一家很不幸地在附近度假,从那天起就再也没人见过他,包括服侍他的仆人、马夫、园丁等等。而且,圣公会的人也无法接近那片地方,只要任何东西靠近,就会感受到时间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流逝。据那位观测者报告,他看到隐隐约约的沙尘中,楼宇风化坍塌,草木干枯凋零,整个异常区域都变成了黄沙漫天的荒漠。尽管那位观测者只是在外围眺望,但当他回到圣公会时,容貌足足老了十几岁,不仅脸上增加了皱纹,两鬓变得花白,就连骨骼和肉|体的活力程度,也从一位身强力壮的三十岁汉子变成了步入衰老的中年人。
他承认自己无法在进一步接近异常区域了,因为越往里走,他越感到困倦,如果不快些退出来,他担心自己会在时间飞速流逝的同时昏睡过去,于梦中衰老而死。并且他郑重指出,虽然缓慢,但异常区域确确实实在扩张,希望组织的决策者尽快想办法处理。
我想,我操纵的守林人一定就在棺材开启的那一刻,就被降临的上位者眷族吞噬了时间,变成一滩腐朽的尘土吧。那位拥有石棺的大贵族以及家人仆役必然也无法逃脱相似的结局,与他们辉煌的园林豪宅一起,成为时间吞噬者的牺牲品。
我不知道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尽管我将文献指示的仪轨化为现实,但我自己同样无法接近那片区域,我的登神之路遇到了难以想象的挫败。尽管因为知情者全部身死,圣公会不能得到有效线索,他们甚至不知道事情与那尊我用谎言隐蔽的石棺有关,使我幸运地逃脱了制裁,但我依旧闷闷不乐,所有人都以为我在为突然降临的灾厄忧心忡忡,只有我自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着这种强烈的不甘,我并没有逃亡海外,我相信我的时序之眼看到的未来,石棺一定与我的升扬之道有必然联系,即使不是现在,也一定是将来!就算背火刑架,我也要等下去,哪怕希望再渺茫。
我的决心渡过了上天的考验,在我未见的地方,事情在悄悄发生着转机。
圣公会暂时用障眼法遮蔽了那片黄沙,我的伙伴、那位命运的掌控者开始频繁出入坎特伯雷座堂,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位主教团的成员,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出身于阿尔比恩悠久的家族。面对我的试探,我的搭档没有对我吐露太多,但从他日渐紧锁的眉头,以及目光中混杂着忧虑以及决心的神色,我想他们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
如果我之前选择保全我时日不多的残生,逃亡海外苟延残喘,那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曾经效忠的团体,不过是这个腐朽囚笼的狱卒,是束缚自由灵魂的锁链中的一环!”
“就连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