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远家隔壁住着的是富贵婶一家,坐在一张炕上,看着外面好不容易停了的雨又下了起来。
富贵婶坐在一边纳鞋底,另一边坐着的张富贵一边抽烟,一边瞥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没好气的埋怨了一声。
“这一天天的这雨就没有停过,多几天没有下地赚工分了。”
用纳鞋底的针划了划自己发痒的头皮,一边抬头瞥了一眼黑着脸的张富贵,一边低下头去继续纳鞋底。
富贵婶碎了张富贵一句。
“你就念着那么一点工分,那点工分够咱们一家人吃吗?你这一天干的活挣的工分钱,还没有荷花一个人上山采蘑菇挣的多。”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责张富贵养不活一家人,还得靠着女儿采蘑菇帮忙贴补家用。
作为大男子主义的人,张富贵瞬间不开心了,没好气的怼回去。
“你怎么不上山采蘑菇?”
富贵婶头也没有抬一眼,当没有听到张富贵话里的怒气,富贵婶直接回了一句。
“这不是有荷花和梨花两个丫头了吗?”
山上的蘑菇能有多少,昨天村里的人采了一天,今天上山的人更多。
哪里用得着她上山采蘑菇。
就那么点蘑菇,那年不是采那么一两天就没有了。
一家人能采到个十斤湿的蘑菇就不错了。
还真当那点蘑菇可以养一大家子一辈子?下地干活赚工分才是要紧事。
张富贵也知道采蘑菇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这雨下得断断续续的,就没办法上工干活。
张富贵生闷气的狠狠抽了一口烟,差点没把自己给呛到。
吞云吐雾之后,张富贵偏头朝着富贵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说这还是旧社会多好,随便打两把柴送到主家去,不说一个月,这两三天的饭钱都有了。”
农忙的时候就种地,农闲的时候还可以到县城做帮工,再不济送两把柴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富贵这话说的没轻没重的,富贵婶直接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鞋底,空出手去推了张富贵一下。
眼神警告的看着张富贵道。
“你说什么话呢。”
接着,继续叮嘱张富贵注意自己说的话。
“小心一点,现在主家都没了,你打了柴送谁家去,谁家要木柴不是自己去山上找,谁没事花钱跟你买木柴。”
怕张富贵真的去做那种投机倒把的事情。
富贵婶做出一副埋怨的样子,瞪了张富贵一眼,嫌弃的开口。
“你看你打的木柴堆在柴房里,不说过冬了,开春都够够的了。”
张富贵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被人听去了不好。
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被富贵婶嫌弃的没脸。
独自一个人生闷气,噗噗噗的用力抽着烟,屋子里都是烟味。
等外面没有了雨声,张富贵放下了手里的烟枪。
下坑穿鞋。
富贵婶抬眼问了对方一句。
“去哪儿?”
张富贵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
“去砍柴。”
留下富贵婶一个人坐在炕上撇了撇嘴,然后低下头去纳鞋底。
后腰上绑着砍柴刀,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张富贵就出了门,转身就要穿过村落走向大山砍柴去。
张富贵家不远拐个弯的地方,一位老大爷正在门口坐着弄水缸。
吴青山衣衫不整的从老大爷对门走出来,看到老大爷正在做水缸。
吴青山光棍一个,没少光顾老大爷家对门的寡妇家。
他记得前两个月的时候,心里狐疑吊儿郎当的凑过来问。
“杨大爷,怎么还做水缸,你前两个月不是才刚做了吗?”
杨大爷六七十岁的人,可是又不是聋了瞎了,知道对门的寡妇跟吴青山有污垢不干不净的。
这寡妇门前是非多。
住在对门,杨大爷一家也是不舒服。可是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活。
杨大爷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不想理会吴青山这个二流子,可是人又往自己跟前凑。
杨大爷只得没好气的说了。
“别人家没有水缸,跟我先拿了去用。”
别人家没有水缸?这乡里乡亲的都住了多少年了,谁家没有个水缸?没有水缸的只能是新来村里的人。
那就是知青点的那帮人了。
吴青山被肥肉挤得差点看不见的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一番想法。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杨大爷。
“哟,是知青点那帮人吧?知青点那帮人都是城里来的,两个水缸得不少钱吧?”
杨大爷吃过的饭比吴青山吃过的盐还多,哪里会看不出吴青山心里的那点算计。
也不知道这个吴青山怎么就惦记上了知青点的人,还是知青点谁得罪了对方?
手上制作水缸的动作停住,杨大爷脸色不好的看着吴青山。
语气强烈。
“都说了是先拿去用,你这个后生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老头子听不懂。”
知道杨大爷不上自己的当,不说实话。
没有办法,吴青山只能换个方法恭维起杨大爷来。
“那是,杨大爷我没有您这手艺赚钱,可惜了,要不然别人也得跟我先拿两个水缸去用。”
正好那边出门砍柴的张富贵路过,听了一个全。
看到张富贵手上的扁担,还有背在身后的砍柴刀。
吴青山眼睛亮了一下,心里另外一个计谋上心头来。
假装不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