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当时禀报完寿国公的事儿后,并没有立刻回宫,而是转身时朝李公公递了个眼色,然后等在裕华宫。
裕华宫是他还没被封王之前,在皇宫内的住处。
面积不大,位置较偏,但是看着却很幽静,宫里只余了几个人做日常的清扫而已。
太子殿下幽幽踱步道裕华宫,在凉亭处驻足了。
随风很自然的离开,遣散了周围的仆人,去外面守着。
冉公公也很识趣儿,退到了十几米之外。
裕华宫偏门,李公公悄然而至。
李公公陪着老皇上数年,照顾着着老皇上长大,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满头银发。
见到凉亭里背影挺拔的太子殿下时,他走近屈身准备行礼。
赵景修却突然转身,拖住了李公公的手,示意不必多礼。
李公公受宠若惊,直呼谢过。
李公公是皇帝跟前几十年的老人,太子殿下以礼相待,态度温和,都是再问些父皇最近的状态,身体情况,都是关心的句子,挑不出毛病。
两人聊了不过半刻钟便散了。
走的时候,李公公又要行礼,太子殿下伸手拖住,李公公起身的时候顺势将手中的几片茶叶悄悄的递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一脸温和,转身走了。
尾随李公公躲在不远处的小太监看着太子远走的背影,表情微微有了一丝波动,垂着眉眼,安安静静。
虽然赵景修现在已经是东宫太子,可是这皇宫里,依旧太多不能掌握之事。
太多被人布置的眼线,拔都拔不干净。
小太监见李公公转身,忙不迭的偷偷回到岗位上,写了一张纸条,压在了御花园一处隐蔽的角落下。
晚上,信条悄悄被人取走,传到了永安殿。
五皇子看着信条上的字儿,唇角轻佻,俊雅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柔和,只是眼底的深意不达,像是一座深井,黝黑深邃。
他将纸条放于烛火之上引燃,丢到了痰盂里,吩咐道:“仲穆,将那个小太监处理了。”
立在门口的侍卫仲穆听到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出去了。
五皇子内心叹了一句,四哥起疑了。
那小太监的纸条上并未写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透露出,申时末,裕华宫,太子殿下私下见了李公公,但商谈之事都是问候关心之语,未曾觉出不妥。
例行报备而已。
可五皇子却极其敏锐,若只是想问些关心之语,为何要使眼色让李公公出来,而在李公公出来后却又只问些关心之语,既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四哥当时发现了这个小太监,留了心,没问别的。
小太监毕竟年轻,刚刚被收买不久,急于表现,太过急躁,听太子殿下和李公公洽谈的时候,恨不得竖起耳朵,破绽太明显。
五皇子看着痰盂里的信燃尽,化成一堆焦灰,才起身沐浴,准备休息。
太子回到东宫后,将手中的茶叶递给了随风,“去,找沈御医查验下,这茶叶可有不妥?”
沈御医是他的人,也是那次先生受伤被私下请来的御医。
随风领命,很快没了踪影。
太子殿下对着院里开的正艳的荷花发怔。
寿国公被斩首的第二天,其峰来了,将查到的消息呈出。
“主子,查到寿国公的大儿子被羁押的前一日,去了容太师府,我们的人悄悄遣进去,却也只听到了只字片语。”
没办法,太师傅的防卫很严,且很多高手,其峰还是派了两个轻功顶好的擅于偷听情报的人去听的,却依旧没有听完全,因为不敢靠的太近。
只字片语之间总结大概是太师府不打算出手,还说,早就劝过你们,不要再让你父亲仗着曾经救过圣上的一命之恩为非作歹,适当收敛些,可你们偏不听,现在事情败露,老夫亦毫无办法,你还是回去吧。
寿国公的大儿子显然不愿,挣扎着还待哭求,可容太师已经冷冷的转身,最后寿国公的大儿子被太师府里的护卫架着出来的。
寿国公的大儿子恼羞成怒,骂骂咧咧,他已经求了好几家,都被拒绝,若是容太师再拒绝,国公府就彻底没有翻身之地了,他不甘啊,恨啊,于是站在大门口,有些口不择言,最后那句“我为你做了……”
还没骂完,他就突然抽搐了下,昏倒了,再醒来,便说不出话,直至行刑,他都没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其峰起疑,事后去查了容太师和寿国公府的关系,两厢属于泛泛之交,寿国公的大儿子会去祈求倒看不出什么端倪,毕竟病急乱投医,想找个人拉自己一把,总是没错。
可其峰不放心,深入查了查,发现这寿国公的大儿子督察院副御史背地里早已投靠了太师府,这几年背地里没少帮太师府做事儿,许多职位上安插的都是太师府的人。
容太师已经是太师,位极人臣,年纪一把,何必还要安插那么多人去各个岗位上呢?
顾怀生听到这,大致明白了,挥手潜退了其峰,命人继续盯着。
容太师啊,是容贵妃的父亲,而容贵妃是五皇子的生母。
倒是拖阿宁的福,意外的查到这一线索。
若不是处理了寿国公,寿国公的大儿子病急乱投医直接去了太师府,怕是他们也没想到太师府和国公府有往来。
也没想到原来他们朝各个岗位上安插的人,原来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而是帮人的。
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