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拎着地图走到前方,四下观望一阵,选定了一根柱子用手沾了沾口水,将纸黏在了上头。
瑞宝君主走上前,嘴角带着傲然的笑意:“你倒是说说,这不是舆图,这是何物?”
宋北云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抿着嘴笑了起来:“这是个食谱。”
“食谱?”
不光是郡主,周围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了宋北云,那玩意只要没瞎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张地图,他却张嘴说是食谱?
“只是没来得及写上罢了。”宋北云在辽国的位置用小楷细细的写上了一行食材的名字:“辽东之地,上接白头山下引渤海,取山中野菇晾干半月再取仔鸡一只,一锅而下,武火一刻烧开,文火两个时辰,肉香扑鼻,生津开胃。”
他紧接着把笔挪到了辽国下方一些,来到金国的位置:“东海之滨,物产肥美,取虾、蟹、蛤放入陶罐,再放入清晨的海水,小火慢煨一个时辰,再加入各类香料再煨上半个时辰,取出倒去汤汁,取出虾蟹,鲜香味美。”
听到他的描述,下头不少人已经开始默默吞咽口水了,甚至似乎已经嗅到了陶罐里的鲜香味道。
不过这还不算完,宋北云继续将笔挪到了蒙古的位置上:“这里啊,茫茫草原,看似物产萎靡,实则不然。他那的羊肉新鲜肥美,只需取来新鲜的带骨羊肉,只需用盐水腌制片刻,下沸锅炖煮至熟透,取出沾上草原上的韭菜花、韭菜、苹果汁、盐、姜末捣碎调和,再将那羊肉从锅中捞出,手把着骨头沾上这酱汁,一口下去肉香扑鼻,不膻不腥,滋味圆满。
这一番描述,就连瑞宝郡主都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周遭甚至已经有人深表赞同,说吃过这肉,滋味至今难忘。
接着,宋北云在旁边继续用小楷写下了这道菜的做法,在写完之后,其实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们却没有打断的意思,这一道道菜介绍过去,真的是让人身临其境,周遭仿佛听到了炖肉的声响,还有弥漫起来的香味。
“西夏之地,七年前定都长安。长安长安,前朝盛唐,长安之地,取鲜鱼切鲙,片片挑起烛光可透,佐以藠头酱,小酌几杯,不知有多快活。”
地图上所有的地方都被宋北云用食物标注了出来,看得人食欲满满,可不知不觉中却有一种哀愁涌了出来。
往日里人们只知道这些个地方都是贫瘠荒凉之地,却没曾想这些地方都也是些物产丰厚之地,一道道美味下来,让人垂涎欲滴的同时,却也是黯然神伤。
那曾都是汉家地方!那曾都是都是朝贡之地,而如今却早已经拱手让与他人,而如今大宋却是偏安一隅,临江而治,在那图上不过巴掌大小。
“旧山河。”宋北云轻笑一声,用手拍了拍那张美食地图:“旧山河中纳百味。”
说完,他歪着头看向郡主:“郡主可满意?”
郡主皱着眉头:“你只画图,为何不配诗词?”
宋北云挠挠头,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娘们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来呗。
而这时北坡走上前,低声对郡主说了几句,郡主却摇头道:“我就想看看罢了。”
宋北云晃了晃手指:“我只写半阙。”
接着他就开始抄了呗,反正这个滚瓜烂熟的东西,熟读并背诵全文嘛,所以就默默在那张地图旁边开始写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至于为什么不写满,写满是要杀头的……宋北云傻么?为了装个逼把脑袋搭上,不划算啊。
但光是这半阙,其实已经是顶级造诣的了,寥寥几句就已经将那些没去过北方的年轻才子们仿佛看到了一片雪原,宏伟大气。
可因为少了下半阙,总觉得缺了什么,但不重要了,这半阙词已经成了他们讨论的焦点,甚至盖过了宋北云给玉生写的那首愁绪之词。
等人们缓过神时,宋北云和玉生已经不见了,没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不知道刚才那个狂徒叫什么名字,他们只知道这人留下了一张写满食物的地图还有地图上的半阙词。
比不过,半阙都比不过,这些才子都有点萎靡,这场春会不光被人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旧山河刺激了一把,还被同一个人用半阙词给碾压了一番。
前半场讨论的话题都在北坡都在郡主身上,而后半场的论点却已经集中在了滔天的故土情怀之上,割地赔款、纳贡和亲,只要是个人恐怕都会觉得屈辱吧。
当这些情绪平复了一阵之后,北坡为了调动气氛,就试着让人续写了一番宋北云的下半阙,但不管怎么尝试都配不上上半阙那波澜壮阔的景色意境。
最终,春会不欢而散,郡主没有挑到刺,反而还被人给刺挠了一番,心中自然有些愤愤不平。
但当她回到府中仔细端详那张地图和那半阙词时,越看越觉得这人的才情和他那个德行不是很匹配。
“铃儿,看什么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在外头鬼混个什么。”
“爹爹!”瑞宝气哼哼的对刚走进内堂的福王说道:“女儿今日被人欺负了!”
“哈哈,在庐州这一亩三分地,谁还敢让你这煞星受委屈?”
瑞宝郡主将那张地图拍在桌上:“你看这人!卖弄才情!还故意只留半阙词,气死我了。”
福王拿起那张地图,仔细端详了起来:“唔,这字可是一手好字啊。”
“爹爹……”
“好好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