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姜羲那澹澹笑意之下,藏着怎样的怒意和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盛明阳直接暴打一顿——
该死!谁让这个家伙给她加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名头的?把她当猴儿耍吗?
加钱!一定要加钱!
姜羲在心里不断咆哮,面上却丝毫不显,朝着四周人颔首算是见礼。
人群里,一开始还对姜羲之名有些陌生,可一提到那首流传甚广的“也无风雨也无晴”,便人尽皆知。
这首词在近来樟州数场文会上被传抄过许多次,大家对它并不陌生,只是词作者相对而言名气没那么高罢了。
现在将那首词与姜羲对号入座后,众人惊觉,原来又是一位诗词神童?
如果说宋尚是靠着从小到大的累积,点点滴滴打下的天才名号。
那姜羲便是横空出世,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天才!
相比之下,姜羲更像是真正的天才!
盛明阳笑盈盈道:“原来我还为请了外援心有愧疚,没想到秦源你也是这个打算……如此正好啊!”
秦源脸色变幻不定,他虽老早就知道盛明阳这家伙没表面那么傻,内里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阴货,却没想到他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明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竟然也有脸摆出受害者的样子?
秦源气结,懒得跟盛明阳继续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尽快开始吧!表兄!”
宋尚闻言,越过人群走出。
宋尚看上去就是个清秀的白净书生,笑意温温和和,没什么出挑的地方,给人的感觉也是锋芒蕴藏,棱角光滑。
宋尚上来就跟姜羲客套,道:“看小郎君年纪还不大,已经名扬樟州了,果然是天才啊。”
姜羲认真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宋尚:……这要怎么接话?
“寒暄就不必了,以月为题,谁先来?”
姜羲的不按套路出牌,让宋尚的节奏被打乱,他下意识谦逊:“既然我年龄更长,那就退让一步,小郎君你先来好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姜羲眼角余光扫过人群,差点儿忘了要维持傲竹风骨。
“怎么会呢……”宋尚正想说几句场面话。
“嗯,那就我先来吧。”姜羲直接打断了他。
宋尚突然觉得心累。
秦源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难看至极。
盛明阳见到这个场面,别提心里多畅快!
姜羲已经踏上花船的甲板,客气问道:“可否讨一杯薄酒?”
婢女笑吟吟地说当然。
然后便让人端来酒壶跟酒杯,还亲自为姜羲斟了一杯。
姜羲捏着酒杯,也不急着喝,而是思忖片刻后,张口就吟: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她顿了顿,执酒杯,望天问月: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姜羲一口气吟诵道: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念完,她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回首含笑:
“诗名……把酒问月!”
码头上众人神情莫测,既被诗词中点染的画面摇晃得心神不定,又为姜羲小小年纪却展露的峥嵘诗才而震撼。
听说,这位天才今年才十三岁!
就听得花船上飘飘渺渺,如雾隔纱飞来一道声音:
“霓裳请公子上船一见。”
“成了!”盛明阳攥紧拳头,没理由不在脸色铁青的秦源身上踩上几脚,落井下石一番,当即对他一阵哈哈大笑,眼神轻蔑至极。
姜羲都快看不过去了,飞去一个眼神:还不登船?
盛明阳嘻嘻哈哈的,拽着盛明煊跟苏策,嚷嚷着今天要带他们见识一番,大摇大摆地跨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