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伍讲得投入,仿佛他再次回到那艘船上,但保姆出现打断了他的讲述,午饭已经做好了,她出来提醒老板吃饭。
这位保姆看着很年轻,就是皮肤苍白、黑眼圈严重,但做事周到,说话慢声细语,让人听着很舒服。
于伍打住话头,请我一起用餐,故事还没结束,我道了谢,接受他的邀请,到餐厅共进午餐。
午餐很丰盛,估计要保姆看有客人多做了一些,于伍说他这些年保留了吃华夏菜的习惯,餐桌上每隔一天就会出现华夏小吃,他的保姆是从马来特意请的,马来菜、华夏菜、咖喱菜她都会。
今天的午餐就以华夏菜为主,多了几样马来小吃,于伍劝我多吃,尝尝他家的华夏菜正不正宗。
于伍吃的却不多,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胃口越来越不好,保姆换着花样做,他也吃不了几口。
他确实很瘦,也没有啤酒肚,他吃得非常慢,像是在陪着我吃,我快速吃完,说味道不错。
其实保姆做的这几道菜我真没吃过,可能是我出墓后一直生活在北方,而且很少吃东西,吃过的华夏菜屈指可数,因此我并不知道她做的正不正宗,反正夸就对了。
吃饭问题不是我们话题的重点,于伍也没继续讨论菜的问题,他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叫保姆收拾桌子,我们俩又挪回客厅去听他讲述后来的事。
暴风尚未平息,船上又出了吃人的怪物,于伍是一刻也不敢独处。
船上的几波势力,随着吃人怪物的出现终于打破和平假象,发生了小规模、冲突。
所有水手都被船长叫去搜寻怪物,于伍还是落了单,他只有二十岁,从小家境殷实没吃过苦,到华夏做生意也是一顺百顺,突然遇到这么恐怖的事,又无法向家人、警方求救,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能够较为平静的回忆当时的情景,以及当时的心情。
他躲在自己的房间,用椅子顶住门把手,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听到大一点的动静就吓得一抖。
船上总有各种声音,个啦个啦,嘎吱嘎吱,噔噔噔,尤其是在风暴天,每一种声音都折磨着他的神经。
更让他恐惧的是船上有人开了枪,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带了枪。
大海是无人维持秩序的灰色地带,这意味着有枪的人,可以随意取别人、性命。
等风浪逐渐平息,于伍觉得他必须行动了,他不能再在船上待下去,让长生见鬼去吧,他更想保住当下的生命。
所以他趁水手们在船舱各处巡逻,其他人也回到各自房间的功夫,悄悄跑到甲板上,偷着放了救生艇下去。
他们租的国外远洋渔船,原本有没有救生艇不知道,于伍说船上有好几艘救生筏,是那些人自己运上船的。
这很正常,好几波势力,谁都不信谁,不能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多放几艘救生筏倒没什么,他们又不打鱼,只是于伍忘了,每只筏子都有主,而且他们为防别的势力搞破坏,一定会派人看着。
于伍的举动,立刻被人发现,他惊慌中割断绳索,人也翻出护栏外,连同救生筏一起掉进海里。
筏子是倒扣着落进海里的,甲板上有人开枪,幸亏他水性好,潜进海里不浮上去。
他已经将于苇当年的航行路线告诉了船长,而且他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或许觉得没他指路也行,船上的人除了朝海里放枪,没再有其它动作。
船照开,没有停下,于伍成功逃下贼船,他以为自己安全了,浮出海面寻找那只救生筏。
他刚浮出水面,就突然被人抓住脚踝,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用力挣扎蹬腿,对方却抓着他,一点一点浮上来。
他看到对方的脸钻出海面,快蹿进脑子里的心脏才落回原位。
这人他认识,是寻宝队伍中的一位,特别喜欢在甲板上抽烟,一个大男人,偏留了一头长发,气质一点也不仙,属于背看长发飘飘,回头吓你一跳那种。
‘吓一跳’真把于伍吓够呛,但看出这人还活着,也就放心了。
于伍不知道‘吓一跳’的名字,只听别人叫他海蛎子,于伍没听过这么不响亮的名号,所以他猜这应该是外号。
关于海的名号可以有很多,于伍听过有人叫什么海鲨、海蛟,没听过叫海蛎子的,于伍便记住了这个称呼和这个其貌不扬的长发哥。
同是落水狗,他们没多少心情寒暄,一起找回那艘扣翻的救生筏,把它翻正,等爬上去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开口说话的心情。
海蛎子告诉于伍他姓李,叫李海,有人叫他海子、有人叫他李子,最后不知怎么的,叫变成海蛎子了。
于伍的名字船上没人不知道,所以他不用自我介绍,他问李海为什么掉海里了。
李海说有人想杀他,他跳海逃了,但一直跟着渔船游,他水性比于伍还好,他海蛎子的外号不单单是谐音梗,也是因为他特别能憋气,就像在水下能呼吸似的。
不过他终究是人,憋气时间再长也得上来换气,就是时间太长,差点坚持不住,幸好抓住了于伍,借力爬出水面。
两人休息够了,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于伍掉下船时救生筏也倒着掉下来,他们没有桨可用,只能在海上漂。
没有水和食物,遮阳以及保暖的东西,他们不被冻死就是被晒到脱水而死。
于伍说他宁可被冻死,也不想被活着吃了。
李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