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炳荣望着东郭溯与郭表舅相携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失落。
他又瞪了一眼捂着脸的小外甥,语重心长的道:“小阳,你也该懂事一点了,京都,勋贵人家的子弟,哪怕是女子,在你这个年纪都要担起大任。可你都在干点什么,会吟几首诗有什么用?”
刘阳忿忿不平,压根不想搭理平炳荣,扭着头,面无表情,心里暗恨,还不是你不肯给我名分,我都提不起劲头来读书!
大姨爱怜的望着刘阳,刘家另外两子也不会说话,傻乎乎站着。
平炳荣看见这样子,只好挥挥手,让他们回去。
等出了客栈,刘家两子倒是话多了起来。
“其实要是那小姑娘人还不错,就让小弟娶了便是。这样不是还能搭上郭同知,我听说郭家虽然比不上平家显赫,可郭家人多呀,据说郭家祠堂里挂满了进士画像,郭家……”
刘阳忙道:“大哥,你可住嘴吧,一个从五品官的外甥女,我才看不上呢?”
刘大哥气急,你好像也只是商贾之子吧,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进平家,你真以为平家还会要你?
刘二哥忙打圆场:“小阳,大哥还不是为了你好嘛!我估计姨丈也是嫌你举业不行,你要是十六岁中了状元,他巴不得接你回去,可你十六岁只是中了秀才,那就不稀奇了。我听说平家小叔的两儿子,都是十四岁就中的秀才,今年更是双双中了举。这秀才跟举人还是有差距的,你哪怕只是中个举人,姨丈也可以给你安排差事,可你最近几年一直忙着跟你那群红颜卿卿我我,姨丈难免看不上你。”
刘大哥又说:“这次姨丈还因为你,得罪了郭家,虽然说姨丈可能并不惧他,可多个敌人总不如多个朋友,姨丈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怨你,以往可从来不曾打过你!”
大姨望着三个儿子说话,只安静的跟着,并没有刚才对刘阳的温情,见两个儿子围着刘阳说他,也不帮忙,只是冷冷扯了一下嘴角。
要是平炳荣要这个孽障也就罢,要是他不要,她绝对不会让他活到成家,她阴森的扭栈方向。
这边平炳荣休息不提,东郭溯从郭表舅这里得到许多山东地界的消息,冀北的疫情,早就流传到山东,现在只要发现谁家有人发烧,那这家就别想出门了,官府直接安排衙役帮忙采买食材,放在门口。
还好,出现情况的人家不多,大部分没有去过冀北的,都是虚惊一场,山东陆陆续续因为发烧、肺病死亡的,从春天到如今大约只有一百多例,大部分在边境,没有引起恐慌。
更妙的是郭表舅夫人是廊坊人,他对廊坊特别了解,如数家珍的与东郭溯聊起来,东郭溯受益匪浅。
当年在吉昌县的郭县令是郭表舅的同胞兄弟,来信中还跟他提过东郭溯,说他好学好问,谦逊敬人,总之好话不要钱一样的夸他。
这让郭表舅对东郭溯本来的印象就很好,一见面他更是比平炳荣更关心乔巧巧的现状,这也让他心里很妥帖,这才有了后来的主动提及这么多信息。
东郭溯更是对郭表舅道:与平大人相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切不可把不满摆在脸上,暗地里让皇城司去搜集刘家的情况,该出手也让皇城司出手,郭表舅要明哲保身,不要再与任何人说起此事。
郭表舅开始还不乐意,他还想给外甥女出头,怎么也不能白当人家表舅,后来一想东郭溯说的还是道理,他在山东要惹上平家付出的代价太大,而皇城司出马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办了,甚至直达天听,平家不敢包庇。
相对详谈甚欢的东郭溯和郭表舅,葛彰忍不住提醒平炳荣。
“平大人,郭家是清贵人家不会污蔑人,乔家也不会仗势欺人,而且乔掌事手握皇城司,听说皇城司还要扩编到各地,万一她让皇城司的人彻查平家,您平家清清白白的不怕,那刘家呢?”葛彰道。
“这济南到处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您要过继刘阳,说明刘家是个心大的,难保他们家做生意没有任何一点纰漏,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牵连到您身上!话说您真打算过继刘阳?您平家也是大族,难道还缺个嗣子,这弄个外甥,族老能答应?”葛彰不解的问。
平炳荣自然也是不太乐意过继刘阳的,不然人早就改性了,可她夫人就是喜欢这个外甥,胡搅蛮缠的,就是要过继刘阳,他说收养刘阳当个养子,她都不肯,养子委屈了刘阳。
他一个状元,朝廷命官,重点培养的人才,收养他一个商贾之子,肯指点他学问,他到底哪里委屈了?
“自然不同意,那只是我夫人的意见,我会去信告知她,外甥就是外甥,并让族里安排嗣子抱给她养。”他想,等夫人养出趣味来,自然也就能放下刘阳了。
刘阳小时候看着不错,越长大越就那样,根本听不进去劝告,这样的人难成大器,他是不喜的,只是他虽然冒犯了乔巧巧,可他不是也被她的人打了嘛?这样还不够?就太欺负人了!
“我会提醒刘家这段时间尽量安分一些,多谢你提醒了!”平炳荣对葛彰道。
葛彰忙摆手,“不敢,不敢,您还能想不到这些嘛,都是我关心则乱,忍不住多嘴几句,还要大人不怪才是。”
平炳荣抓住葛彰的手,感性的道:“不怪,不怪,还请你以后有事都这样直言不讳。”
他被东郭溯的离开打击到了,他连家事都愿意当着两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