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一阵风又一阵风吹过沙地,卷起尘沙呼啸着砸向四面八方,唯一几丛梭梭树在漫天黄沙中显得那么虚无缥缈。
农民躲在梭梭树下挖肉苁蓉,灰头土脸的仍不肯放弃,今天并没有挖到多少,就起了风,这风一阵紧跟着另一阵,眼看着越来越大。
哎,再待下去就危险了,只能先回去再说。
此时一骑骏马从风沙中疾驰而来,就像是天兵骑着天马从天而降一般。
农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毕竟这里不是官道边,虽然有条石块小路,可那大骏马难道不值钱吗?走这种路是怕马蹄不瘸吗?
萧萧表示大骏马反正没花钱,前一阵出去浪发现了野马群,抓了一匹头马,学院那边不给他养,他只能送爹娘这边来,还能说是给娘送的生日礼物,嘻嘻。
西北军烈学院建在哈尔里克山山脚,回哈密城要绕一大圈,萧萧这家伙用上自己斥候的全部才能,找到了这条小路,以往他都是沿着小路跑回家的。
他觉得他能跑的路,走马应该也行吧!
幸好这野马是真野,这小子运气也不错,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元帅府。
这匹马还没有上马蹄铁也不给人套马鞍,别人更是碰不到,所以萧萧只好亲自把野马送到马厩安置好,这才兴高采烈地跑进餐厅。
一见他回来,乔大赶紧连续夹了几筷子菜进碗里,拼命扒饭。
萧萧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就自觉找了只大碗,装了尖尖一碗饭坐过来吃了起来。
乔大媳妇郭氏在家并不戴面纱,实在太不方便,她左边脸颊上有一片狰狞的伤疤,很骇人,除此之外,她是一个苗条文静的美人儿,看起来很年轻。
当年南下,有一次乔大赶车,车跑的太快,乔巧巧在车上蹦跶不小心摔出了车外,郭氏本能的抓住女儿不放,哪怕她自己也整个掉了出去,就是这次她的脸在地上摩擦形成了很严重的伤。
郭氏温柔的望着眼前最亲近的两个男人,跟比赛吃饭似的,一碗接着一碗,直到把菜都吃完,萧萧还倒了一碗白饭在剩下的菜汤里,一直吃到把菜盘舔干净。
“你们学院不给你吃饱饭呀?德性!”乔大不满的对萧萧开口道。
萧萧揉着肚子,叹了一口气,“这两年就没有吃饱过,学院里我要是敢敞开了肚皮吃,我怕他们把我当怪物看。”
乔大接过郭氏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嘴一边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好像自从那次受伤复员后胃口也变的更大了一些。
把自己擦过的毛巾扔给萧萧,乔大小心的问:“是不是每次受伤之后,饭量就更大了?”
萧萧点点头,接过毛巾先擦嘴,又擦脸,然后脖子后面,手臂上,又抬起脚来,郭氏连忙把毛巾抢了过去,展开毛巾前后看看,郭氏很不满,好家伙,这毛巾只能下岗再就业成擦脚巾了,萧萧是真脏呀!
乔大本意是怕媳妇还要再去跑一趟给萧萧拿毛巾,这才把自己用过的给他用,反正他们这种军汉哪里会嫌弃毛巾已经有人用过,只有能用就行!
可萧萧硬生生把一条擦脸毛巾报废了,惹他媳妇不高兴,这能忍嘛?
站起来一个大巴掌呼在萧萧脑后,“咣”一声,萧萧脑袋砸桌子上了。
郭氏忙拦住他,“你做什么,干嘛对孩子动手动脚的?”
乔大马上道:“没有,他自己不小心的,是不是萧萧?”
萧萧:……
但是在乔大的威胁之下,他只好道:“是,我脑袋太重!”
乔大一挑眼睛,算你小子识相,“你回你屋洗洗去吧,看你脏的。”
然后也不管萧萧还没走,就搂住郭氏道:“媳妇,这女婿不必对他太好了!再说他那体格,我打一下怎么了?”
乔大心里在想,幸好是女婿不是儿子,当初他和媳妇想领养一个男孩给乔巧巧当弟弟的,他们想着要是自己先走,乔巧巧也能有个依靠,可乔巧巧不愿意,还闹出离家出走要当小尼姑的事情。
按她媳妇对女婿的体贴要是养子,只怕他就更没有家庭地位了,想想要是萧萧从小住家里,乔大表示画面太恐怖,完全不敢想象。
郭氏推开乔大,道:“你少没个正行,我去房里拿给萧萧做的新衣,你帮忙送进去。”
萧萧刚到乔家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病猴子一只,现在他都是十五的大小伙子了,比乔大还高,前一年的衣服第二年肯定穿不上,要是全靠郭氏一个认给做,光给这大小伙子做衣服,都能把女红一般的郭氏累死。
还好乔巧巧都有准备,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临海从京都捎来的东西,萧萧的衣服袜子鞋,到帽子配饰交际用品,只有多,从没有少过,郭氏有时候也觉得奇怪,怎么女儿好像比她更像一个贴心的媳妇?
她都没教过她呀?!
当然爹娘的孝敬也不能少,乔巧巧简直是绝了,只要临海有货往哈密运,她必然是有东西捎带的,后来乔大在哈密军屯田,各军搞副业,他甚至自己养猪等等,需要往南边出货,来往就更多了。
三、五天必然有乔巧巧的包裹,郭氏以为当官应该是挺累的,乔巧巧两年功夫把七品太子府参事做到如今从五品工部员外郎,想必花了不少心思,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空闲,还能花样百出的寄包裹来。
当然女儿的心意,郭氏是很妥帖的。
西北的昼夜温差大,现在大中午的一件单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