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样一个看起来有贪腐情节的案子,捅一棍子,如果真有问题,那保王派内部总得有几个人为此下台,或者至少得赔钱,这样也替格奈森瑙出口气;如果确实没什么问题,当事人谢绾是个外国人,又没什么地位,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掀不起风浪。
习惯了出版自由的洪堡料想国王和内阁不会压制这个言论,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替谢绾写文章出头,还把一个普通的质疑,硬生生掰扯到对国王不忠上去——其实他也没错,原本确实没人替谢绾出头,连财政大臣都准备甩锅,只不过谢绾自己替自己出头,还隐隐然搬出了国王当杀手锏——不忠于国王,保王派舆论立马就能火力全开。
更气人的是,报纸上乌烟瘴气的各种捏造,使主角已经从严阵以待的两派,变成了各种不明来历的好事者,内容也从搜证分析变成了八卦周边,这时候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了,根本谈不上还具有什么辩论的价值。
洪堡这回没脾气了,闷闷不乐地没有回答国王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再后来,由于维新派渐渐息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银行贷款也顺利发放。唯一有点意思的结果,是国王真的给弗里德里希·冯·洪堡发出正式邀请,请他来普鲁士任职。
经过这次舆论事件,谢绾倒多了个心眼儿:除了各种现实势力,媒体也算是一种势力,而且一旦运用得当很可能效果凌驾于各种势力之上,尤其目前普鲁士地区出版不受管制的情况下。
他查阅了下论文,世界上第一份蒸汽机驱动机械印刷的报纸,是《伦敦时报》所使用的印刷机叫做科尼克印刷机,其发明者弗里德里希·科尼克正是普鲁士莱比锡人。德意志地区一直是世界近代印刷机发明的中心。1600年前后由谷腾堡发明了240份小时的第一台近代印刷机,之后1800年前后施坦霍普印刷机达到480份小时,再之后的印刷机记录,就一直由科尼克印刷机保持,分别于1812年达到800份小时、1813年达到1100份小时,1814年达到2000份小时,并将于1818年达到2400份小时。
根据论文所载,明年,也就是1817年,科尼克将从伦敦转到巴伐利亚定居,原因是他的投资人作为出版商,只想使用更先进的印刷机,做报纸的生意,而科尼克则钟爱机械大工业,想做印刷机的生意。两者在发展方向上的矛盾,加上伦敦的仿制者众多,使科尼克决定离开伦敦,返回德意志地区。
看到这里,谢绾一拍桌子,好机会!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方案。
谢绾给莫兹利写信,信中夹带了另一封信,请他转交给科尼克。科尼克在伦敦也是著名的机械商,莫兹利对其不陌生。
在给科尼克的信中表示,谢绾愿意投入资金给科尼克印刷机厂,用于扩大机械生产,靠卖印刷机赚钱,条件是科尼克能来柏林办厂,另外,谢绾也会设法疏通普鲁士政府采购渠道。若有意请来柏林一叙。由于谢绾是军备商,靠生产军备赚钱,中间人莫兹利也是著名的机床生产商,这种投资人应该很对科尼克的胃口。
写完信,谢绾想了下,又在给莫兹利的信中写道,如果莫兹利愿意来普鲁士办厂,自己也愿意协助乃至投资,包括开拓政府渠道——说这番话,是担心作为英**队供应商的莫兹利,阻挠科尼克返回普鲁士。当然谢绾多心了,为了机械设计图能配合谢绾诓骗威灵顿公爵的主,对英国就算忠诚也有限,怎么会替英国阻拦区区一位印刷机发明家回国。
写完信后,谢绾又忙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根据之前得到的地址拜访了乔治·拜伦。拜伦一看谢绾主动来访,兴奋不已,又要拉着谢绾一起读诗,谢绾赶紧拦住他道,
“伯爵阁下,我有件好事。您想不想您的诗可以传播到整个欧洲?”
拜伦本来还沉浸在他自己的诗里,一听到谢绾的话,猛地抬头,
“怎么?“
谢绾也故作兴奋状,边比划边说,
“我想买一个报社,您来做总编,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写什么写什么。“
拜伦有点吃惊,
“您愿意出这个钱?“
谢绾点头,
“我给您出这个钱,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就三个要求。“
拜伦惊喜道,
“说,说,赶紧说,我都答应。“
谢绾掰着手指头,细数给拜伦听,
“第一、报纸什么都可以说,但不可以攻击王室;第二,一旦我有需要,必须在头版头条发我要求的社论;第三,报纸上要留一些位置,我要发广告。“
“广告?“拜伦不解地重复这个词。
“总之就是给我留点地方,我有内容要发。“
拜伦虽然不解,也表示明白。
“另外,这报纸要有发行量才有意义,您也别老是发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也发点通俗小说,贵族花边新闻,名人抬杠拌嘴。我再给您个权力,就是您可以自行对报纸定价,不用管成本,但您务必要以做成欧洲第一大报为目标,我以后需要考核您的发行量。“
拜伦虽然很不满谢绾说他的诗难懂,但对报纸自行定价权却喜笑颜开——这是让报纸打开销路的最好办法,虽然他并不知道低价的报纸怎么赚钱,但投资人都说了,他一个总编辑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下两人达成意向,拜伦花了几天时间,找了几个待售的报社,谢绾也不知道哪个好,就挑了个名字看起来的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