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儿!!”
沈良奕跌倒在沈将军身旁,看向沈将军时,眼里的泪水被光照的发亮,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对沈将军说道:“父亲,我好冷啊,我好冷。”
沈良奕至此高烧不退,连着烧了六天之久,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却在第六天夜里突然转好。
清醒的脑子提醒着他要命的事实,让他即使转好也过得浑浑噩噩食不下咽,肉眼可见迅速消瘦。
萧景一大早便来了将军府看他,进来时见他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单薄的背影被窗前落下的树影裹着,看着都很憔悴。
“你还好吗?”
沈良奕闻声回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传出犀利又愤怒的目光,让萧景走向他的脚步停了一停,小心翼翼道:“我来看看你。”
沈良奕有很大的怒气,觉得此刻每一个人都有纵火的嫌疑,面上憎恨外露,散发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他咬紧了后槽牙,愤怒的目光,就这么一直盯着萧景,“你....”
“不是我干的!”萧景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刻说道,“那火不是我放的,范家小姐预示着皇脉,我有什么理由去断我大萧的皇脉?天卦上如此说,我...”
“不要再说什么天卦了!”沈良奕猛地站起,挥手就将书桌上的文书、纸笔、烛台扫翻在地,气势汹汹逼近萧景,逼得她连连后退,“你不是早就知道萧后另有其人!为什么还装模作样?!”
“我没有。”
“没有?!你买通我的侍卫,盯着我的行踪,怎么会不知道我与父亲所查之事?一开始寻找萧后就是你来负责,把薇薇生辰与画像送进宫的也是你,导致到如今地步!你故意这么做,你想干什么!”
萧景被逼的腰抵在堂桌边上,沈良奕两手跟着重重拍在桌面,把她困在两胳膊之间,冲动之下,一些搜查到的证据不足的事情也被他质问出口。
萧景被他吓到了,委屈的眼泪也快掉了下来。
沈良奕这才找回些许理智,又离远了些,压了压内心暴躁的情绪,这才问道:“你来到底干什么?”
“我一是来看你,二是想跟你说,虽然前几日的朝上父王削了将军三年的兵权,还让将军府的人禁足一月,但我求了父王,让他撤掉了禁足令,所以你能去永安亲自看一看了,我知道你一定诸多疑问,但耳听为虚,你亲自去查一查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沈良奕一怔,相比起激动,他反而先产生了怀疑,“公主为何这么做?”无功不受禄,他知道这个道理。
“举手之劳罢了,”虽然人死在她计划之外,打乱了她的节奏,可也不全是坏处,此刻的沈良奕最是脆弱,反倒给了她趁虚而入的展现温柔与善解人意、为他着想的机会,他一定会优先前因后果去做调查,而忘记了自己还有驸马的身份。
火不是她放的,便也查不到她头上,等到他心灰意冷接受事实,最后还不是落在了她手里。
萧景笑了笑,说的十分诚恳,“虽然我只见过几面,但从那次崖下搜救之后,我就知道你与范家小姐情深义重,世事无常,既然已经发生了,于情于理,你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我只是动了动嘴皮,也没费什么力,小将军不用记在心上。”
沈良奕果真迫不及待,解了禁足后,立刻出发永安。
范府的金匾上挂着白幡,往日的灯笼和对联也悉数成了白色,大门上贴着大大的‘奠’字,沈良奕纵使做足了准备,看到时依旧心脏一缩。
他缓慢地踏进大门,熟识他的家丁立刻迎上来,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之后便跑去大堂通报,过了不久,他看到范四从大堂急急出来,让他恍惚以为,跑出来的,是如同以往他来时,活蹦乱跳来迎他的薇薇。
直到范四走到面前他也没从回忆里出来,范四哭着说了半天不见回应,便扯了扯他的袖子,更大声地说道:“沈兄,你来晚了!”
是啊,他怎么才来呢?他为什么偏偏在那个夜晚不辞而别?若是他迟走一点,是不是就能改变此刻的局面?
归根结底,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在哪.”沈良奕低声自语,范四却哭着接茬,“偏苑全都烧没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家薇薇,我的小妹,她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这话如同利刃,一下一下狠剜进他的心里,只叫他一遍一遍重复:“她在哪,她在哪!”
整个范府挂着丧,真正的棺椁停进了范式祠堂,范四便把人领过去,远远都能听到痛哭声。
祠堂一改往日的冷清,范家的族人,烧纸的烧纸,上香的上香,布置香案的布置香案,各有各的忙碌。
正中的大厅里,就放着一方柳州木做的棺材,范家的大姐扑在上面,哭的不能自已。
范通天原本在劝慰范大小心身体不必过于悲伤,转头就看到走近的范四和沈良奕,当即愣了片刻,却又很快调整过来,万分悲伤地说道,“小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沈良奕神色早就垮了,对着范通天微一作揖,“我要看看她。”
范通天抹了一把泪,拉过来范大,。”
沈良奕将手放在棺上,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面无表情,情绪全都压在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仔仔细细瞧着棺材,发觉还没有封死,当下就一掌,把棺盖打开了一条缝。
“小公子!”
沈良奕这才回神,对范通天说道,“我想,我想看看她。”
“小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