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韵神色不动,“不错。”
京城外的皇庄上能给宫中提供一些应季的瓜果菜蔬,这两日趁着蒙古人还没打过来,每日都有几辆车子去皇庄运菜回宫,想要抓紧时间储存一些。
虞岘挑眉,“为何?”
这种被人哭闹一下就心慈手软,私下通融的事情可实在不像是顾真人能干出来的。
虞岘不由得又要多想:顾真人此举是否又是另有深意?
石韵沉脸不答,一派冷肃,仿佛她这么做是极有道理的。
虞岘却不怕她,追问道,“真人为何要如此做?”
石韵反问道,“虞尚书有几成把握能守住京城?”
这话问得过于直白犀利,虞岘一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答道,“自来哀兵必胜,我等只需有必要守住京城的决心即可,不必去计较到底有几成把握。”
石韵点头,“也就是说你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城是否能守得住,不过是在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虞岘,——
系统叹气,“唉!”
心想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万一影响到他的心态怎么办。
虞尚书可是这次守城的总指挥,他的心态要是崩了,谁守城啊!
石韵却不怕影响到虞岘的心态。
虞岘是什么人,满朝文武都屈服在王公公淫/威之下的时候,他还依然故我呢,硬得跟块石头一样,心态怎么可能会随便崩。
又对虞岘说道,“既然这样,那云家人想要替自家的老弱妇孺提前寻一条生路有错吗?”
虞岘心情有些沉重,“确实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由着他们乱来了,这些高官显贵们带头送家眷跑路必然要影响人心。”
石韵点头,“所以我让他们明早悄悄跟着去皇庄的车子出城,莫要再这样明目张胆的被人看到。”
虞岘一时无语,所以说,其实还是被人闹得心软了,这才看似强横地网开了一面。
顾真人看样子是无意再和他多啰嗦,一抬手,一张有些狰狞的面具便遮住了她那张极美的面孔。
有人牵马过来,石韵接过马缰,一个利落的翻身就坐上了马背,华丽的披风在空出划出道漂亮的弧度,居高临下的朝虞岘点点头,便带人策马离去。
虞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自己忽然有些看不透她了。
年纪轻轻就能用旁门左道的手段笼络住皇帝,当上国师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毋庸置疑,必然是个心思奇诡,野心勃勃之人!
这样的人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心软?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此事一时之间难以想通,便摇摇头不再多想。
带了人直接回兵部衙门,大敌当前,需将全部精力放在抗击敌寇上。
…………
守城与镇守边关不同。
边关要塞一般都建在险要之地,易守难攻,往往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
而城池则大多数都建在平原之地,四通八达,大颛最普通的小城一般也都会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像京城这样的繁华大都就更不得了了——它有九个高大宽阔的城门!
强敌来袭时,每个门都需要派重兵把守。
蒙古大军以骑兵为主,速度奇快,转瞬即至,在攻破紫荆关的数日后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京城。
虞岘彻底无暇再去管顾真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她能在此期间本本分分,别出来惹事就行了。
将京中聚集的十几万人马分成九部,各由一名主将一名副将统领,分派去驻守九门。
同时颁下了森严军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后退者斩!失守者斩!
一时间京城内外喊杀声震天,被蒙古军进攻的几个城门外都杀得血流成河!将士们的尸体在城墙外铺了厚厚一层。
石韵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在战前把她能做的都做了。
先是将精心□□出来的三千营与神机营交由兵部统一调度,然后又派锦衣卫和尼姑兵在京城中从早到晚地奔波忙碌。
现在城中百姓斗志昂扬,按照之前被教导的,配合着官兵,秩序井然地烧水送饭,救治伤员。
石韵自己觉着,蒙古人打过来之前,虞岘和张阁老等人对自己提防戒备,没个好脸,自己反过来能帮他们到这个程度,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因此安心待在宫中,只陪着陛下等战报。
因为气氛紧张,所以大家都不做声,只有内侍不停将外面传来的战报递送进来:
“敌军主力正在猛攻德胜门。”
“敌军另有两个万人队分别由大将伯颜和木兀儿率领,进攻安定门和西直门。”
“西直门吃紧,虞尚书已派陈虎将军增援。”
…………
“德胜门战况惨烈,守城主将王岂阵亡,副将程双华指挥作战!”
“安定门告急!虞尚书派常轼携将军增援!”
陛下先还沉得住气,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战报,等听到安定门告急时,终是忍不住猛得坐直了身子,沉声问,“安定门到底怎样了!”
来禀报的人擦把汗,“守安定门的主将,副将均已阵亡,一个姓崔的千总临危顶了上去,正在指挥守军艰难抗敌。虞尚书传令镇守东直门的常轼携将军立刻率军驰援!”
陛下身子僵住,感觉气息都乱了几分。
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玉白修长的手,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常轼携是我手下的第一大将,武艺兵法都十分厉害,只要他赶过去,安定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