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荇仰躺在冰凉的地上,两管鼻血顺势而下,本应呼痛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全是她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脑袋清醒了吗?”江半夏活动手指,微撑手掌,做势要继续扇去。
“小表弟,息怒,息怒呀!”呆住的谢绯回神拧身挡在陆荇身前:“都是兄弟,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话,上手多伤感情。”
江半夏赞同的点头:“的确,不过有些人脑袋不清楚,有必要清醒一下。”
谢绯忙跟着赔笑,心里想的却是人都快被你打傻了,还清醒?再清醒就要去见阎王咯。
“远在江南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们,能离京都有多远就多远,这里的水深,没有做好时刻赴死的准备就不要回来。”江半夏微不可查的轻叹道:“要是能有选择,我也不想这样做。”
她心中对这世道打抱不平又无能为力,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作恶多端也好,受人唾弃也好,她甘之如饴。
“呵呵。”陆荇吐出血沫,咧着嘴嘲讽的笑道:“你的选择?你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
“比如?”江半夏歪头问。
“揭发曹老狗的阴谋,洗脱我爹的嫌疑。”陆荇咬牙切齿道:“不说我爹待别人如何,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爹待你如何?”
“陆叔叔待我自然不错。”江半夏思量道:“我心里很是感激他,没有陆叔叔就没有今日的我。”
她还算有点良心,陆荇心想。
“不过,恩情是恩情,王法是王法。”江半夏话锋一转:“就事论事,你说的我做不到,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这是你爹的劫难,谁都帮不了,你要是还孝顺就趁早离开京都,让陆叔叔能死的安心。”
狡兔死走狗烹,像陆埕这样的都脱不了死这个字。
“虚伪、无耻!”陆荇被江半夏气的不轻,他抖着手指着江半夏的鼻子骂道:“我爹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江半夏笑了笑,没再回话,她有什么样的结局别人说了不算,这个世道‘成王败寇’,死了的人永远没有机会为自己狡辩,活着的人却能篡改史书。
庆文二十一年正旦,京都罕见的放了晴,融融白雪迎着阳光折射出耀眼瑰丽的色泽,像是镀上了金光。
天还未亮时锦衣卫的卤簿和仪仗就已站定到位,东西两班文武大臣冒着寒风凑在一起闲聊,来的早没办法,这天气
虽然放晴,但风真的冷到剔骨。
“张阁老,尊夫人来了?”与张衡江相熟的阁员揶揄道:“大朝会闹别扭也要有个度,要是我家那口子,早给休了。”
“嗯,来了。”张衡江闷声道:“掐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坤宁宫。”
因为张文贵的事情,张英在家指着鼻子怒骂与他,他是个男人,服软也要有度,次次让次次忍,这次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就在朝会的前天在家和母老虎大打了一架。
结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朝中上下都知道他老婆打他的事情。
“尊夫人来了就好,如今中宫没有皇后,一切都是蒋贵妃说了算,万一出了差池,脸面肯定不好看。”关心张衡江的同僚道:“忍一忍风平浪静。”
张衡江苦笑:“她不去贵妃娘娘面前告我的状就算轻饶我了。”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挂彩的脸:“已经成这样,要不要脸无所谓。”
“哈哈哈,张阁老豁达。”相熟的同僚笑成一团。
正旦朝会,百官朝贺外,命妇也要进宫朝贺中宫。
朝贺中宫的地方设立在坤宁宫,宫内设皇后御座,宫外西北设皇妃帷帐、东南设王妃、公主的帷帐,宫门外最南边设各命妇的帷帐,天气好也就罢了,天气不好都要挨在外面吹冷风。
张英穿着一身红蓝相间的诰命盛装候在坤宁宫前,像她一样的诰命夫人,京官里有品阶的一抓一大把,还有跟随外官回京述职的夫人们,声势浩大的挤在坤宁宫最南边的帷帐里。
“张夫人到了吗?”穿紫色圆领窄袖,徧绣折枝小葵花的女官进帐召问。
张英闻声而动,轻巧的侧身走至人前。
“张夫人。”那女官瞬间亮了眼,忙恭敬的请道:“贵妃娘娘有请。”
蒋贵妃在众多命妇中最喜欢的就是张英,爱憎分明的性格让她愿意亲近张英。
“这边。”领着张英的女官让身边的宫女搀着张英从侧门进殿。
殿内女官们紫袍红裙、金带弓鞋,乌纱帽上缀着晃眼的团珠,光是看那一道道曼妙的身影就觉得赏心悦目,更别说贴身而过时带来的阵阵香风,与春风一般不遑多让。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张英双手平举过头,俯身准备行跪拜大礼。
“先别磕头。”蒋贵妃挑着新染的红指甲道:“咱们姐妹用不上这些虚礼,这头留到朝贺时再磕。”
张英顺势往前进了两步,离蒋贵妃更近了。
“听说,你打了张阁老?”蒋贵妃露出副拉家常的架势:“因为何事?”
张英不由得苦笑,尽数将张文贵的事情全盘托出。
她对张文贵没什么感情,甚至看不上这个弟弟,但张文贵一定不能有事,她爹就张文贵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张文贵出事,他们张家这块肥肉就会被宗亲旁支盯上,那些人贪婪到令人发指,到时候她父亲和她的努力将毁于一旦,平白为人做了嫁衣。
所以在得知张文贵残了后,张英怒火中烧,明明张衡江说一切都打点好了,张文贵怎么会残?她不由得去想自己的枕边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