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枝雀去布庄那头拿回剩下的衣裳后还去药店抓了点风寒药回来。
待众人吃过晚餐后,她和师弟一人喝了一碗风寒药,大家各自回屋沉沉睡去。
星夜皎洁,明河在天。
莲华先生已经躺在床上七横八竖睡得香甜,他身侧的沈鹤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是了,明天就是沈枝雀去上学堂的日子。
沈鹤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女儿即将远行的老父亲的感觉,他愁眉紧锁,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可能性。
他家雀丫头那么好看,要是又有人瞧上她了怎么办?
可是把雀丫头就在家里,那邱家的来骚扰又该如何?
雀丫头第一次上学会不会跟不上进度?到时候没朋友会不会偷偷哭鼻子?
……
沈鹤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清醒,到最后干脆直接坐了起来,绞尽脑汁地思考明天要给沈枝雀准备什么比较好。
莲华先生的被子被他带走,冻得直哆嗦。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沈鹤。
“师弟,你怎么还不睡。”
“你醒啦,正好,你听我说……”
沈鹤见他醒了干脆把他拉起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自己想到的种种可能性。
他越讲越精神,讲到义愤填膺处,还要摇一摇莲华先生,精神抖擞,要他做出反应。
可怜的莲华先生又冷又困,他几次躺下都被拉回来,碍着他打不过沈鹤,只能忍气吞声地听他碎碎念。最后他实在不行,抱着沈鹤的胳膊就将就倚着睡了。
这觉睡得实在太不踏实,莲华先生梦里面都在想着,如果明天沈鹤还这么碎碎念,他就搬出去跟楚时溪睡。
第二日,沈枝雀起了个大早。
毕竟今天就是她和徐泾约好的日以,她两辈子可都没有上过学堂,难免有些小雀跃。
结果她刚洗漱好准备吃早点,就被沈鹤和莲华先生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竟是比她还早起,都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厅里。
沈鹤还好,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疲倦;莲华先生神情恹恹,耸拉着眼皮,眼睛下面则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两拳一样,瞅得吓人。
沈枝雀无语,“师傅,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打师叔了。”
沈鹤急忙辩解道,“没有,我怎么会打人呢。雀丫头,你可别胡说,我哪里有打过人?”
沈枝雀瞅了一眼困得快要倒在沈鹤身上的师叔,没有讲话。
她师傅这么一说,她师叔反而更像是被他打的了。
沈鹤大概也察觉到了这话说的实在没什么可信度,下意识转移话题。
“哎呀,不说了,雀丫头,你不是要去上学堂吗,喏,这个你带上。”
他从背后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背囊,塞给沈枝雀,忧心忡忡道。
“这里头我放了点辣椒面,遇到歹人,你就掏出来撒他眼睛里。我还放了干粮,你上学肚子饿了,就拿出来吃。”
“还有笔啊,什么的我都放进去了,如果不想上了,就回来。师傅也可以教你读书的,还有啊……”
“师傅,你在干嘛啊?”
楚时溪半眯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走出来,一小撮头发睡的翘起来,饶是可爱。
沈鹤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师姐今天都要去上学了,你怎么还这么晚起来?”
沈枝雀过去抚平她师弟头上的一小撮毛,为他辩护道,“我这上学还有一段时间呢。”
沈鹤语塞,“那你也早早去了比较好,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楚时溪迷迷瞪瞪,一脸困惑。
“师傅,那书院离我们好像就隔一条街吧……”
“好像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吧……”
“是啊,师傅,你搞得太紧张了。”
沈枝雀点头附和,亲昵地捏了捏楚时溪软软糯糯的小脸蛋。
沈鹤:……
莲华先生:呼呼呼……
原本打算上演师徒情深的沈鹤咬牙切齿,这臭小子动不动就拆他台子。以后雀丫头不在了,看他怎么整他。
待沈枝雀吃完早餐要出发去上学时,沈鹤拉着她碎碎念了许久,还是莲华先生见时候不早,阻止了他。
莲华先生幸灾乐祸嘲笑道。
“师弟,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磨磨唧唧的,你该不会是个娘炮吧?”
那欠揍的小表情成功吸引了沈鹤的注意力,他撸起袖子,笑的阴测测。
“我是不是娘炮,你试过就知道了。”
两个人又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当然还是莲华先生单方面被打,没两下就可怜巴巴地告饶。
“我娘炮,我娘炮。”
这种场景上演的次数太多,沈枝雀都习惯了,懒得再去捂楚时溪眼睛。
她算是明白了,她师傅跟她师叔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打是亲,骂是爱。这俩人越是吵架,感情越好。她还是别插上一脚了。
旁边的楚时溪洗漱过后,像个粉白团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他掏出怀里的一块玉牌,是先前他给过的那块,奶声奶气道。
“师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回来找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呜呜呜,她师弟果然是天上的小神仙下凡吧,太治愈了。
沈枝雀抱着他使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弄得楚时溪脸上都是口水,才心满意足地松手,出发去学堂。
同舒堂坐落在山脚下,位置偏僻而远离闹市。这学堂里头称不上大,环境倒是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