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快走开!”
江友正急着走过来。
跟着从库房里出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我认出了她的模样,她正是前不久,我如梦似幻间,送去9路公交车站的那个妖里妖气的老太婆——秦穗红。
男孩儿被江友正一声吼叫给吓到了,向后退的时候,脚跟被台阶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海,你没事吧?!”
秦穗红急着小跑过来。
男孩儿本来还没什么,一被她抱起,立刻嘴一撇,很是委屈的大哭起来。
“儿子,摔哪儿了?快让妈看看!”
秦穗红急切的上下察看自己的孩子,见没受什么伤,才长出了口气,却是充满怨恨的瞪了仍然倒在地上的冯丽一眼:
“友正,她是谁啊?!”
也只是这一眼,秦穗红也看出了不对,“友正,你快看看,她怎么还吐血了?”
江友正呼吸粗重的低声道:“她是冯瘸子的闺女,她……她上个月才做完手术。”
秦穗红也慌了:“那咋办?送她去医院?”
江友正脸色变幻不定,骤然嘴角一撇,像是做出了决定,摆手道:
“别管她,她没事,你先赶紧带小海去卫生所检查一下!”
秦穗红看向他,似乎从他眼中看出了什么,慌忙抱起男孩儿往上走。
“别跟人瞎说!”
江友正压着嗓子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
“咣!”
上方传来关铁门的声音。
冯丽被响声震动,缓醒过来,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江叔叔,我来找我爸的,他说他来找你,你……你有没有见过他?”
江友正蹲下身道:“你是小丽?你爸没来找过我啊?”
“他说他来找你的……噗……”
冯丽脸一胀,哽嗓鼓动,口中溢出的鲜血已然止不住了。
我虽然是兽医,但也还是看出,冯丽因为长期受病痛折磨,身体很虚弱,骨骼也比一般人要脆弱。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摔断了腿。
男孩儿这一跳、一踩,再加上粗暴的一翻,看似调皮捣蛋,却带给了冯丽致命性的重创!
“你爸真没来啊!”
江友正急着蹲下身,“孩子,别多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想要把冯丽抱起来,冯丽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表……这表是我爸的……你见过他……”
江友正脸色猛地一变,急忙缩手,左手腕上戴的手表却被冯丽扯了下来。
那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老式手表。
有过前面的经历,我已经知道手表原来的主人是谁,以及它是怎样到了江友正手上的。
手表被扯下,江友正站起身的那一刻,我开始在心里咒骂杨武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在临近老家的中医馆……在林晓华外婆的老屋里,我用相语看到真相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跟圣母没亲戚,可我拥有一个普通人的情感、良知。
因为杨武刀,我学会了相语。
更是因为他,我拥有了爱人,以及现在所有的一切。
相语能够预见未来的属性,时至今日并不明显。
可是,每每通过相语,看到一桩桩、一件件残酷的事情发生……
我亲眼目睹、亲临现场,但是我无力回天!
林晓华是这样,憨丫、韩水灵也是这样。
现在,我已经预见到了冯丽的结果,我甚至看到了面前男人眼中逐渐显露的狰狞。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江友正退后几步,耷拉着嘴角盯着冯丽。
“江叔叔,我爸呢……叔,叔叔……我不行了,我难受……我喘不上气……”
“老板,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脏兮兮的少年从一扇小门里跑了出来。
看清他的面容,我下意识扭脸看向身边的烟头。
烟头低头不语。
那是因为,从地下室的小屋里跑出来的,就是他本人!
江友正脸色变化的更快,向烟头问道:“你没跟着送货去?”
“我肚子疼,没去!”
烟头完全是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拃着双手在原地团团转,“老板,送她去医院吧!去医院……”
江友正一言不发的走回到冯丽面前。
此时的冯丽,身子还在抽搐,但半睁着的眼睛,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这闺女不行了。”
江友正平静的说道。
烟头身子一抖:“那咋办?”
江友正回头看向他:“去把库房的那个铁皮柜子搬过来。”
“啥意思?”
“我让你干啥你干啥!”
“昂……昂昂……”
眼看着冯丽被挝着手脚装进陈旧的铁皮柜,我再次看向身边的烟头。
烟头躲开我的目光,看着另一个自己……应该是多年前的自己,和老板江友正一起,把装着冯丽的铁皮柜抬上楼梯。
一楼,厂房内各种机械都还齐全。
两人抬着铁皮柜出了后门。
厂房后,是一个不大的水塘。
铁皮柜被抛入水塘,直沉入了水底。
之所以沉的这么快,是因为除了冯丽,江友正还指使着烟头,往里面放了一个我说不上来做什么用的铁疙瘩。
深绿色的肮脏水面气泡散尽,我也已经回到了现实。
烟头还在我身边。
“我应该说什么?”
我强压着胸口的憋忿,点了根烟。
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