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店铺,老式的对开木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洞开,里面黑乎乎,一时间也看不清大致轮廓。
老李直接打开了手电,我没来得及怪他莽撞,就已经被店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家经营烟酒杂货的小店,老式那种杂货铺。
这种小店现在也还有,不稀罕,稀罕的是——我昨晚才和闫冯伟、曹新运一起,到过这小店。
这店里的柜台、货架,所有的陈设,竟和我们昨晚去到‘三合县’,避雨的那家店一模一样!
店里果然没人,为了印证一些事,我不管不顾走进去,走到老式柜台旁,透过玻璃看里头摆的烟。我当时就是在这个柜台上吃泡面的,身为烟民,免不了多看几眼。眼下柜台里的烟,和昨晚所见的排列顺序完全不一样。而且里头还有好几个牌子的烟,貌似已经停产了,其中就包括飞马。
王奔拉了我一把,指了指通往后边的一扇门。
这时老李已经关了电门,三人打一把手电,很有点肆无忌惮的通过后门,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的摆设,和昨晚见到的不怎么一样,后边房屋的布局却完全一样。
“难道昨晚我们没去三合,而是被迷后来到了这儿?”
我问王奔:“这23号甲现在改门牌没?”
王奔摇手:这一排屋子早些年就拆了。
“那他娘真就邪门到家了。”我小声骂了句,见王奔走向后院其中一间屋子,立即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我记得真真的,这间屋就是昨晚我们住的三人间。
门同样锁着。
这回我连万能钥匙都懒得用,直接把一张银行卡从门缝插进去,上下一划拉,老式的插锁就开了。
之所以明目张胆,是因为我多少有些摸清了王奔的性格,也相信了他的某些说法。
我现在所在的,是不是他所书写描述的‘世界’暂且不说,但从王奔的各种表现看来,除了老李和他家院子里石板下的蝎子这两个变数,其余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姑且相信这是21年前他被割掉舌头变成哑巴的那个夜晚,不管是不是‘故事’,回想那种痛苦,他都会本能恐惧。实际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发抖。他敢进来,并且说里头没人,那多半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翻墙进来后,的确没看到人。
可如果是这样,那之前进来的一男一女呢?不会也像曹新运一样,凭空‘消失’了吧?
门打开的瞬间,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抢过老李的手电,匆匆回到前面,打从进门往地上照,一看之下,眼皮就是一跳。
“还真是这儿!”
昨晚进房后,闫冯伟说过,那不起眼的小店兼营旅馆中有‘宝’。
对古董古物最敏感的闫冯伟,从进到店里,就看出铺地的地砖当中,有九块古代皇宫专用的金砖。
眼下,这小店前面的地板,真就有着几块特别的地砖。
大约超过到半米的边长,四四方方,因为蒙了灰,看上去并不太起眼。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其透出的古朴和厚重。除了少数几块,其余的地砖虽然表面差不多形状大小,但一看就是现代工艺所出。
我数了数,真是九块金砖,从店门口一直铺到后门的位置。
我本来还想撬起一块看看,是不是像闫冯伟说的那样,砖侧面有督造朝代的印章,以及是否有窑厂和工匠的名字。可是九块金砖和其余普通地砖铺的严丝合缝,没有合适的工具,根本无从下手。
“差点看漏了。”一个声音突兀的在我身后响起。
我心尖一颤,猛回头,却是老李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
他低眼看着地面,表情十分难看。
我问他:“看漏什么?你也懂古董?”
老李摇摇头:“我不懂什么古董,但除了能看到和分辨鬼,还能闻到一些特别的味道。当然,我又不是狗,是能闻见,但要仔细闻。”
“你闻见什么了?”我问。
“死人骨头的味道。”老李低声说,“我是不懂古董,但看你看得这么认真,跟着看,也看出这一溜地砖和别的不一样。一点,这几块砖下面死气很重,是死人骨头。”
他蹲下身,伸手在金砖和旁边地砖相拼接的缝隙间抹了一把,将手指凑到鼻端闻了闻,脸色更加阴沉,甚至还透着惊恐:
“乖乖,我就觉得不止是一个人的骨头。这他妈下头应该是人骨磨成的粉吧,填缝的灰也是人骨粉,不止一两个、三四个,起码得有成百上千人的骨粉!”
我默然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九成确定,就算现在是又一次被迷惑进入幻象,至少王奔和李小菊不是设局人一伙的。
逻辑太简单了,如果是局,目的应该很单纯。如果想要我的命,都能做局到这个份上,想弄死我也就是轻而易举;如果是为拖延时间迷惑我,倒是能说得过去,可吕信坚持说,眼下所经历的,和昨晚不同,绝不能够是普通的幻象。
他的依据更简单,有两点:一、直觉;二,在有所防备后,他有一种特别的法子,能够百分百准确判断自己是否清醒。他没说那是什么法子,但十分的笃定。
我和吕信意识沟通,最终结果之一——王奔和李小菊不能够是‘局’的一部分,这两者,不过是各自情形特殊。
特殊,又是特殊。
王奔和李小菊,真是特殊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