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城墙上好像吊死一个人!”
“好像是县丞王周周!”
“他怎么在哪里!”
……
领粥的百姓发现异样,喧哗起来。江蓠找了个暗处跳下城楼,几个闪避飞速穿过人群又站在了大粥锅前,拿起碗盛了粥递给一个老妪,摇摇头叹息道:“刚得的消息,知县段浩谋害公主,当诛九族,王大人恐怕这是畏罪自尽了吧。”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西郊的流民都知道了真相,知县竟然敢谋害公主!真是胆大包天!这可是天家的公主啊。王周周的百号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傻了眼,谋害公主,诛九族的大罪啊,他人都死了,咱们还是赶紧跑吧,这要是万一被判为王周周一伙,岂不是也要杀头。一群人还没动手就鸟兽散,一溜烟人影都没了。
一切尘埃落定,到后半夜倪小叶才施粥完毕回了知县的府邸。魏酌抗的人抄家都还未点算完毕,二公主觉得今日自己简直是办了一件天大的事,一定要跟父皇上书表功!转身找浣纱赶紧帮她拟折子,却发现人不见了,这才想起浣纱一天都没影了。
“江蓠!浣纱人呢!”看到江蓠回府,萧培曦赶紧叫住她。红婵没找马车去接?四下寻找红婵的影子,却见红婵拎着一团脏兮兮的东西从人群中走来,往地上一扔倒:“这儿呢,她不知怎的跑去西郊城外了,被挖地基的人……”红婵斟酌用词:“轻薄了。”
浣纱抬起头,满脸是泪,恶狠狠看着江蓠,抱住萧培曦的脚:“二公主,二公主,您一定要给我作主啊,是她!”手指着江蓠:“她把我扔在了西门外,让我呜呜呜……”
二公主看见头发散乱一身脏污衣不蔽体的浣纱,心里一阵恶心,一脚将她踢开:“别拉着我!”冲江蓠质问道:“怎么回是!你必须给我个交代。”倪小叶直接抬步迈过浣纱:“该给你交代的是她,不是我!再说,一个女婢而已有什么可交代的。”话毕,留给萧培曦一个后脑勺,大步离开。
浣纱定了定神,她现在不能让二公主知道她被侮了身子,否则不会留她再在身边伺候。这广灵城太吓人了,流民太多了,她不能从这里跑。必须先跟着公主离开这里!再找机会让公主赶她走,必须去一个大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打定主意跪在地上朝萧培曦磕头:“二公主,我本是陪江郡君去城西采买,但后来她,她骗女婢出了城,城外好多难民,他们抢奴婢身上的财物让奴婢狼狈不堪。”
萧培曦看着她很是嫌恶:“你真只是被抢了?”
“是,那些难民穷困饥瘦,只是想要钱财而已。”浣纱斩钉截铁。
“江蓠为何要诓骗你出城?”
“奴婢在珍宝斋觉得价钱太高,没给她采买,她大概因此恨上奴婢了。二公主,奴婢是您身边的人,江蓠这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她现在就是离了京,又得了魏将军青睐,不将您放在眼里了,您看她刚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二公主,您要替奴婢作主啊!”浣纱声泪俱下,一脸惨相。
“行了,”萧培曦皱皱眉:“你先去把自己拾掇干净再来找本宫,”掩住鼻子:“臭死了!至于怎么处置江蓠,一会再细细商议。”
“是,奴婢马上就去,谢二公主为奴婢作主。”
倪小叶回了房中,迅速换上夜行衣又出了门。她要去县衙大牢,段浩谋害公主乃是大罪,不可能不审就斩立决,但此事仓促若是有遗漏,再加明日拔营,人一离开事情恐会有变。段浩一个小小的知县,敢贪墨国粮,还敢坑杀上千流民,背后怕是有靠山才如此胆大妄为。所以,唯有畏罪自尽,留下证据才能将此事就地了结!
对,她是去牢杀人的!
普惠事前探好了位置,将她带了进去后才离开,段浩正一脸颓然地坐在牢中的枯草上,看见江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倪小叶从怀中取出纸笔,“把你的罪状写一下吧,我给你个痛快的。否则你这事儿得下诏狱,那里面各种刑法,我估摸着你抗不了几下。”
诏狱……光着听着这名字,段浩便浑身发抖。“你知道有种刑法特别有艺术感么?叫刮丝,将你身上的皮肉用刀一丝一丝地刮下来,再用盐水和辣椒水分别浸泡,特酸爽。你想试试么?还有还有,一种叫拔鳞片,用铁丝网押在你的皮肉上,挤出肉来,用沾了辣的梳子不停地刷呀刷的,保证你浑身是血……”倪小叶开启刑罚讲座,段浩觉得简直是魔音,却又被她说得画面感极强,还没用刑就已经感觉全身疼得难受。
“您,您要我都交代些什么……”段浩放弃挣扎,只求个痛快。“选得不错,来,我说,你写。”段浩哆哆嗦嗦捡起笔,一字一句写下自己的供词,被迫按下了手印。抬起头最后问道:“真的是诛九族么?我,好几百人呢……”
倪小叶蹲下:“你若不死,那便是九族。你畏罪自尽,皇上反而可能网开一面杀你一家便是。”
“可,可我一家也有二十几人……江郡君能不能……”
倪小叶冷冷地看着他,往西面一指,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人?你要杀这三千流民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有家人!你贪赃枉法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若伏诛,你的家人该当如何?现在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不过,晚了!”话毕,抓住他的头砰地狠狠往墙壁上一撞,脑浆迸裂,在灰白的前面上开出腥红的花。
走出县衙,夜风细细,一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