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太夫人竟站在门口等。花甲之年,满头银发,杵着拐杖站在风里。一见到马车,便催着嬷嬷扶着她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一行下了马车,江蓠忙给太夫人行礼。太夫人赶紧伸手扶着她胳膊,看着她泪眼盈盈:“可怜的孩子哟,瞧这瘦得,脸色这么白。”
又对嬷嬷道:“晚上把那个老参炖上,给孩子补补。”
嬷嬷笑道:“知道啦太夫人,您今天都交代过好几遍了。”
“唉哟,人老了记性不好了,你且急着别忘了。还有啊,天寒着呢,给蓠儿、藤儿多准备点被褥,地龙早早烧好。”
“欸,您放心,都安排着呢。”
太夫人牵着江蓠的手:“我这里就简单了点,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林嬷嬷说,就当自己家一样。”
江蓠点点头:“谢谢太夫人,打扰了。”
太夫人一拍她的手:“唉哟,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快快快,跟我进来,外面风吹着冷。藤儿,来来来。”
一行人去了太夫人房间,旭儿被林嬷嬷抱着给太夫人瞧。太夫人捏捏他的小脸蛋:“旭儿长得真好”冲藤儿笑道:“像你,这眼睛黑葡萄似的。”
旭儿看着太夫人,格格直乐。
“哟,这才多大呀,就知道被夸奖高兴了。”太夫人大笑起来。
又吩咐林嬷嬷:“厨房茶点备好了没,赶紧送来。蓠儿、藤儿都该饿了,先垫垫肚子。晚上请了王家婶子过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她做的菜好。”
江藤道:“太夫人,您太费心了。咱们就过来住几日,就平平常常的就好。”
太夫人笑道:“你们年轻人,长身体,要吃好。人多热闹,多吃点。老婆子我是吃不动了,看着你吃得好,高兴。明儿想吃什么,跟林嬷嬷说,都给你们安排得好好得。”
林嬷嬷点点头:“是呀,少夫人和蓠儿姑娘爱吃什么只管说,都做得。”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太夫人手上,太夫人接过打开,里面是两个通体碧透的玉镯。
“来来来,你们姐儿俩一人一个,这是老婆子当年的嫁妆,款式有点老了,回头你们回京找匠人给镶点花样。”
江藤忙站起来:“太夫人,这可使不得,咱们来已经是打扰了。这镯子一看就是上等的贵重,晚辈可受不起。”
太夫人佯装板起脸:“什么受不起受得起的,一家人这么说可不亲热了。老婆子都半只脚在棺材的人,不送出去,还自己带进棺材啊。”
“唉呀,太夫人你说什么呢,你还康健得很,活一百岁没问题!”江藤笑道。
太夫人拉过她胳膊,将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对,活一百,明早还能跟你比划下拳脚是不是啊。”
“太夫人!”江藤有点不好意思。
“我可没笑话你啊,会点拳脚好啊,多动动身体康健。蓠儿,来来来,瞧你白嫩嫩的,带这个翠色肯定好看。”
说着又拉起江蓠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看,我就说,这皮肤白衬得镯子更翠了。”
林嬷嬷凑过来:“好看,太夫人眼光好,蓠儿小姐长得俊。”
满屋扬起笑声,其乐融融一片暖意。
晚饭时,太夫人也不拘礼,非让大家都坐在一起吃,时不时让林嬷嬷给两个小辈布菜,一大桌的佳肴,吃得江蓠肚子都撑起来。
入夜,太夫人想着姐妹俩好些年没见,又逢变故,定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便要了旭儿留在自己屋里。
姐妹俩洗漱一番,在一张床上躺下。江藤是个活泼泼辣的性子,握住江蓠的手一直絮絮叨叨,说她们小时候的事情,说她在江南的事情,刻意避开谈父亲,谈夫婿,就这么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江蓠盖着厚厚的被子,听着姐姐睡着后的鼾声,觉得心里无比踏实。这是她醒来后最幸福的一天,一家人一起便是这样吧。
渐渐,江蓠也开始犯困,闭上了眼睛。
嗡,是剑出鞘的声音。
呲,是锋划破血肉的声音。
江蓠惊坐起身,窗外火光锃亮。
“姐!”江蓠用力摇着江藤,江藤揉揉眼睛,嘴里含糊着:“咂了?”
看见屋外一片火光,蹭地一下坐起,打开门冲了出去:“旭儿!太夫人!”
江蓠也立刻跟了出去,屋外的院子里正站着三名持刀的黑衣人,婢女和奶妈都倒在地上。
“姐,我拖着他们,你找到旭儿和太夫人,先带他们走,不用管我!”
江藤:“不行!你跟着我,我保护你,我们去太夫人那边!”说着一把拽着江蓠退回了屋内,砰一声关上房门,从床底下摸出一把长刀。
看着江蓠诧异的眼神,江藤讪讪:“用来防身的。你先躲起来,我干掉……”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一脚踢开,三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杀了进来,刀上还有血迹。
“躲好!”江藤一边吼道,一边朝三人挥刀砍了过去。
江蓠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一闪身,避开一个黑衣人砍来的一道,探出手绕上他的胳膊,狠狠往自己近前一拉,黑衣人的后背大开,江蓠找准心脏的位置,匕首白刀进红刀出。
江藤惊讶地看着妹妹手上血淋淋的匕首,江蓠讪讪:“用来防身。”
江藤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推开扎在刀上的黑衣人尸体:“还有一个。”话落,劈出一个刀花,黑衣人连连后退。
江蓠剑起地上黑衣人掉落的剑,踩着桌子跃身而起,一剑插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