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刻,长亭的轮廓终于显现在了唐俭的眼睛里。
嘱咐了一遍娃娃们安分些到身后去跟着,莒国公整理整理衣衫,昂首挺胸打马前进。
少顷,整个长亭的景象都出现在了唐俭眼里,亭子的周围五十步已经被仪仗兵清空,一个个兵士伸着亮银铠甲,威武不凡。
亭子靠近渭河的方向,一名玄袍男子矗立在前,威风凛凛,身后左边是尽是身穿紫袍的三品以上朝廷重臣,右边是身穿鱼鳞铠甲的威猛武将。
文官,唐俭全部都认识,有房二的老爹,有杜如晦、长孙无忌
武将,唐俭也全部认识,有程三的老爹,有秦琼、尉迟恭、殷开山
唐俭一拉缰绳,停住马步,而后翻身下马!
身后的几个娃娃、大唐府兵也翻身下马,跟着唐俭步行前进。
距离李二陛下五步左右,莒国公郑重躬身行礼道:“臣唐俭,不负圣望,押送颉利回京,请陛下检校!”
李二陛下上前几步,将唐俭服气,一脸感怀道:“茂约辛苦了!先随朕押送颉利游街朱雀,而后再让你回去沐浴休息,晚上朕在东宫设宴给你洗尘如何?”
唐俭自然躬身应诺。
皇帝的仪仗启辰往回走,身边原本属于房乔的位置换成了唐俭,唐俭身边是被绳子捆绑在马背上的颉利可汗。
队伍自明德门而入,和小伙伴们一起走在最后头的唐河上这才发现,朱雀大街的两边站满了长安百姓。
百姓的脸上,有激动,有高兴,也有翘首以待,更有人搜索着自己身后的府兵,随后脸上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一时间,唐河上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不同的百姓脸上会露出不同的色彩。
突然,队伍的最前方传来洪亮的声音:“诸位百姓,朕乃李世民,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有些失望,没在队伍里看到你们的儿子、丈夫、父亲。
皆因今日乃大唐莒国公押送颉利回京之时。过些日子,北征大军回来之日,朕会发榜长安,以最高礼仪迎接英雄凯旋!
本次北征,全赖四民齐心,将士用命,朕感谢诸位了!”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大唐万胜!”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为大唐,为皇帝唱贺话语从明德门骤起,如同浪潮向朱雀门传播而去。
一边听着百姓祝贺,一边往前走的李二突然转头,大声对着颉利道:“颉利,你知道否,朕和大唐等这一天四年了!哈哈哈!”
这是李二陛下全天以来对颉利说的唯一一句话。
颉利没有回话,成王败寇,若是早知今日,或许四年前怎么也会想办法攻破长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即便是四年前自己不来渭水走一遭,突厥与大唐总有一日要分个你死我活。这是上千年来无法根除的问题。
一条朱雀大街慢悠悠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李二陛下赚满了赞誉。
然后将颉利安排至一处宅子软禁,老爹押送颉利的任务总算完结。
府兵散去,伙伴们跟着自家老爹、老娘归家去了。
唐河上和老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在门口迎接的是前两日才从太原归来的母亲与兄弟们。
这个时候,除了母亲怀里那个只有一岁的唐老六,府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唐河上深入突厥营地救了老爹,还抓了颉利。
跟着老爹跨过火盆,唐河上只见母亲满脸欣慰。那慈祥,欣慰的眼神,险些让唐河上脱口说出老爹在塞北草原某个帐篷里做过的事情。
还好,母亲拉着老爹就走,唐河上终究没能说出口。
看样子,母亲和兄弟们做了分工,母亲带父亲去沐浴,而兄弟们则是对着自己道一声辛苦。
这让一贯被兄长们数落的唐河上有些不好意思。兄弟间寥寥聊了几句,唐河上借着沐浴为由头,快速跑开。
跑一趟塞北,唐河上觉得家里变化最大的还是大伙的态度。比如母亲兄长,再比如不远处楞楞站着,为自己准备洗澡水的丫鬟,一个个眼里好像多了些敬畏。
这种感觉,唐河上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就是不太习惯。
跳进浴桶里,唐河上摆摆手,示意丫鬟们出去,十多年来第一次洗澡没要丫鬟们斥候。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由衷让人舒适,舒适到唐河上竟然睡着了。
睡梦之中,那个叫做系统的妖怪好像变成一个妖娆的美人,摆着一张又一张的卡牌挑逗道:“宿主大人,您想要什么?”
宿主大人一脸正色道:“俺,全都要!”
酉时,一辆牛车从莒国公府出发,载着国公老爹,载着唐河上往朱雀门行去。
东宫的洗尘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正殿举行,属于大唐最顶层的人物。另一部分在偏殿,属于所有十六岁以下或者十六岁至二十岁还没授实职的国公子弟。
这种安排,是大唐的惯例,一来可以让大唐的二代们在宴会上互相交流,二来娃娃们跟着老爹一起开宴总有些掣肘,放不开。
很显然,目前的唐河上只配到偏殿,不光唐河上,程老三、房老二、李震还有李德奖这几个家伙都只配在偏殿喝酒。从几个家伙的面相上看,大伙儿回家都没挨打,唐河上决定挺好。
偏殿的酒宴,一直都是一片祥和,很少有娃娃敢在皇宫酒宴上失态闹事儿,回家腿估计会被打折。
和偏殿不同,主殿的觥筹交错早已进入白热化状态。
看得出,皇帝的兴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