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她早就领教过顾莳甜嘴里的厉害。只是她在顾家说一不二惯了,先前的那点矛盾她只当顾莳甜是因为这门亲事在闹脾气。如今得太子看重,翻年就要大婚了,哪怕就为了日后可倚重娘家,顾莳甜也该摆正态度了不是?
她万万没想到,顾莳甜竟还是这般模样,她难不成当真是不指望娘家的帮衬了?
顾莳甜还当真没指望过,见顾老夫人气成这样也不觉得内疚。以顾老夫人的心性和为人,只这点程度,想要气死她是不可能的,自然也无需担心话说的太过火。
顾李氏有些不悦:“甜姐儿,你怎能如此跟你祖母说话?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说咱们顾家没教养了。”
顾莳甜有些想笑,她也的确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讥讽:“教养?外人眼里顾家何曾有过教养?”几个妇人搅风搅雨的,顾家在外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还教养呢,倒真是好大的脸!
顾李氏面色难看至极:“甜姐儿莫要忘了,你也是顾家女!真要说顾家没教养,岂不是连你自个儿也给装进去了?”
顾莳甜清凌凌的目光带着几分凉薄:“我三岁之前有奶娘,三岁之后便是丫鬟婆子在伺候。祖父在之时倒是教养过我几年,除了祖父之外何曾有人教养过我?外人要说我没教养,我倒是真敢认了。”
顾李氏的脸色一白:“你这是在责怪母亲吗?”
顾莳甜的回答凉薄中透着几分无情:“母亲多虑了。”她连顾李氏这个人都不在意了,又怎会在意是否曾经得到过顾李氏的照看和教养。
事实上她还庆幸顾李氏对她的无视,不然在顾李氏身边养着,她现在还不知是何种模样。
顾老夫人缓过神来,盯着她的眼神就仿若是在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狠毒:“我看你今日过来不是来请安的,你这是来给我添堵的。”
顾莳甜神色平淡:“祖母若是不喜我尽可直言,我愿背负不孝之名也不会碍了祖母的眼。”
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无比确定这死丫头当真生来就是克她的。
“你可知如今外头都在传什么话?”顾老夫人也知道了,要想不被顾莳甜给气死就莫要跟她兜圈子。把话干脆利落的挑明了,至少自个儿省得憋气。
顾莳甜只稍加思索,便猜到外头再说什么。南方雪灾,而她才跟太子定下亲事。她跟太子的敌人可不算少,有的是人会算计他们。无事都能搅和出事情来,何况这都有现成的理由。
然而知道归知道,她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
“祖母有话不妨直说。”
见她依然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顾老夫人只觉得心里窝火:“你命数不好,如今还得带累了太子和我们顾家!先前凡事都是好好的,你才跟太子定下亲事,南方就遭了雪灾。你可知外头人都在说是你的命太硬,难保以后还会有其他灾难发生,这是上天给的警示。”
顾莳甜眼皮一掀:“那祖母可得仔细想想该如何平息这流言了。”
顾老夫人黑着脸:“你的命数不好与我何干?我该做的都做了,接下去如何那都是你的命,顾家总不能因为你被拖累死。”
这便是要与她撇清干系了!
顾莳甜巴不得如此。不过该掰扯清楚之事,她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若是祖母想要心安一些与我断绝关系,我也顺着祖母这一遭。不过有些话,我却也是不吐不快。”顾莳甜慢条斯理的道,“当初皇帝陛下可没想过给咱们顾家赐婚,是祖母拿着先祖用命拼回来的恩赐,亲自进宫去求了陛下,这才得了这门亲事。这事儿,祖母不会抵赖吧?”
顾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这事儿她倒是想要抵赖,可这不是抵赖不掉么?当初她去求来这门亲事之时,该知道之人早就知道了,她如何抵赖?
顾莳甜低笑一声:“既如此,也算是祖母亲手把我送进了太子府。如今太子被牵累,上天还给了警示,示意我日后说不得会给大楚带来不详。祖母,这追根究底,错可不就是在您身上么?您猜,倘若日后真再有警示,大楚遭遇更多灾难,世人会不会在背后辱骂祖母您?”
顾老夫人一张老脸阴沉如水。
顾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声音凄婉:“甜姐儿,这事儿怎么能怪你祖母?你祖母也是为了顾家好,是为了你好。你当初生下来之时,就有高僧说你命不好。这都是命数,你可怨不得别人。”
顾莳甜似笑非笑的一扯嘴角:“那祖母和母亲怕是要进宫去解释一趟,为何要将一个生下来就有高僧说了命数不好的女儿,眼巴巴的送进太子府了。”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齐齐一怔,事情还能如此解释吗?
顾莳甜喝了口热茶,继续道:“所以祖母还得多劳累。毕竟这流言对我倒是无大碍,太子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对顾家却是大大的不利,祖母总不希望到最后最倒霉的只有顾家吧?”
又看向一脸不安的顾李氏,冷声道:“我这命硬不硬我不知,外人如何说我也不在乎。不过这话我只希望莫要再从祖母和母亲,尤其是母亲口中说出来。”
她冷冷一笑:“毕竟我如今也算是父母双全,兄弟姐妹都齐整,谁也没被我克死不是?”
顾老夫人恼恨又被她占了上风,闻言恨声道:“你打小就只跟你祖父亲近,你祖父死的就早,你这命还不硬?”
顾莳甜不轻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