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线的状况并不是玉儿所得到情报所说的那样,北凉士兵骁勇善战,即便是南楚军队屯兵不出,只是固守在临江城中,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颜副将,北凉的人又来了。”一灰头土脸的小兵“哼哧哼哧”爬上城楼,“斥候来报,大约有十万人马正翻过帽儿山,正往临江城开来。”
颜副将沉着的点点头,放在身侧的手却是有些微微颤抖,然而他的声音却是沉着冷静的,“吩咐下去,加固防守,另外,墨参将,你率三万人到落雁滩的芦苇荡中,将北凉的人拦腰切断。”
被点到名的墨参将利落的转身离去,那小兵原本有些瑟缩的神情顿时镇定下来,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待那小兵离开之后,颜副将才发现自己攥紧的手掌心已经布满了一层汗渍,他眉睫轻颤,眺望到芦苇荡的目光中含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又静静站了半晌,他转身下了城墙。
“颜将军,今日便要回营了?”街上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在售卖一些小玩意儿,道路两旁仍是有些许零零散散的小商贩。
这些是不愿意离开的临江城的老弱妇孺,但也是最后一批转移的人。
颜副将生的好看,从前也是中举的举人,所以身上有那么几分文人儒士的风雅之气。但是他功课上实在是比不得聪明之人,与其苦苦读书求个功名,不如投笔从戎,到这军中建立一份军功。
在临江城呆的久了,许多大姑娘都旁敲侧击的了解到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家中尚未有妻室。于是,许多有几分貌美又手脚勤快的姑娘便暗许了芳心,总是在颜副将上岗下营途中搭搭话。
颜副将温和一笑,“今日情形不同了。”他伸手从一姑娘的花篮中捧出一捧白菊,微微有些诧异,“如今已经入冬了,怎的还有白菊?”
“将军孤陋寡闻了吧,这是我特意留在家中温室中培植的,我敢说,普天之下我这手艺都是头一份的。”姑娘有些自豪,“将军喜欢,我便送你一捧,可好?”
颜副将哑然失笑,“好啊,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一定要记得送我一捧。”
姑娘并未听懂颜副将的意思,只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你们今日便也该走了吧?”话到此处,颜副将话锋一转,“这临江城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撤走了,你们就是最后一批了。”
“为什么要撤走呢?”卖花的小姑娘歪歪头,“颜将军你们不是还在这里吗?”
颜副将低低笑出了声,“你们呆在这里,会让我们分心啊。”
略带着些许调侃,惹得一旁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笑出了声来。
“怕不是我们临江城的姑娘漂亮得咧,将军们睡着了也想着咧。”
颜副将摇摇头,又笑着叮嘱道:“好了,回家去收拾收拾吧,午间便送你们出城了。”
嘻嘻哈哈的笑闹着,颜副将目送她们离开之后,才回了营。
主将营中,未见主帅谢辉的身影,颜副将撩了帐帘进去,帐中便已经有好几个将领端坐在其中了。
瞧见颜副将,他们的神情皆是有些凝重。
“北凉此次,恐怕是真的来者不善了。”其中一个蓄满了络腮胡子的大汉沉声道,“颜副将,将军还没有消息吗?”
颜副将坐过去,见桌上有一碗酒,仰头便灌了下去,随意摸了摸唇角,才道,“已经到了药谷。”
余下众人便安下心来,可刚安心一会儿,心又悬了起来。
“我派墨参将率领三万人在芦苇荡中埋伏,一旦他们被切断了,我们就出城迎击。”颜副将继续道,“若是再如此固守,恐怕是坚持不住了。”
北凉之人来势汹汹,前些日子又增援了十万兵卒,而他们这边;固守一月有余,兵士死伤不下三万,但朝廷却是一点信儿都没有。
如今……总人数也不过才堪堪十万有余。
若是再不给北凉之人一迎头痛击,恐怕他们就能看出临江城中全是虚把子,这出“空城计”怕是唱不下去。
众人心头皆是明了。
“待墨参将截断北凉人时,我会率兵三万出城,城中的防守,就要依托诸位了。”
谁都知道,此番出城,定是凶多吉少。
颜副将说完,又狠狠灌了一碗酒,撩开帘子转身出去了。
黄昏时分,北凉大军在芦苇荡同南楚三万大军狭路相逢。
并未同颜副将所想象的那样,北凉人提前发现了埋伏在芦苇荡中的南楚士兵,双方一触即发,战火纷燃。
颜副将亲率三万大军出城驰援,却是全军覆没……
据说当天,临江城外就像是天火降临一般,还未来得及撤出临江城的百姓纷纷落泪。
城外强攻,城中将领率余下众人拼死抵抗,然而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自己所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
哪里只有十万大军,明明是十五万。
临江城破,战火蔓延到临江城中,小百姓们颤颤巍巍的躲在家中,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然而……此次北凉兵卒并未烧杀抢掠,他们进了城,清点了物资财产,而后便将全城残余的百姓召集在一处。
“诸位,我乃南楚宸王世子萧璟,盛京城中奸佞作乱,我遭小人陷害,不得已前往北凉寻求援助,如今接北凉神兵,为的只是清君侧,诸位不必害怕。”
萧璟站在城楼之上,含笑看着下方战战兢兢的百姓,嘴角的笑容终于忍不住越扩越大。
高高在上的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