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青衡先生的院外,李言舫带领一众学子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院长,现在南楚混乱一片,急需要您出山,学生李言舫恳请老师出山。”李言舫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一扇紧闭着的院门,大声吼道。
院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死心,示意身后的学子跟着吼一嗓子。
“院长,开开门吧,盛京城真的已经乱了。”
“是啊,他们像疯了一样到处奔逃,盛京城的百姓们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院长,您出山吧。”
“恳请院长出山”
“恳请院长出山”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然而那院门就是丝毫没有动静。
“李大人,院长他老人家不愿意,怎么办”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了,那扇小小的门却是一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学子们皆有些迟疑了。
盛京城的惨状他们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同窗们死于箭下的惨烈也是明明白白的,若是院长不愿意和他们去皇宫,他们会怎么样
一想到此处,这名学子便忍不住软了下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伏在地上呜呜直哭,“我们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公道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一个人开始哭,很快便有第二人开始哭,呜呜咽咽的哭声渐渐从四面八方传来,李言舫跪在地上,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像是有万千只蜜蜂在自己耳边吵闹。
他很想大吼一声,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的确是做错了
冰冷的箭矢似乎还在眼前晃动,那个女人笑吟吟的用食指挑起自己的下巴,“李大人,你去将青衡老先生请进宫来,我便让陛下饶过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如何”
冰冷的指甲像是蛇信子一般,舔舐着下巴上粗粝的胡渣,李言舫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你骗我”
“嗯倒不是我骗你,是宸王殿下骗你的啊。”瑶光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乎已经失智的李言舫,“我不过是想要复仇而已,这一切都是给宸王殿下做嫁衣的。”
在那一瞬间,李言舫突然明白过来。
武将已经没有,若是不将白鹿书院等一众文人拖下水,到时候“千秋功过一笔评说”的时候,青衡先生只要稍稍吐露出一星半点他们是逆臣贼子的意思,宸王的名声便不是那样完美了。
“不过宸王说了,他很赏识你呢。”瑶光轻笑,“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这座上的人根本就不管你们文人死活,你替宸王做了事儿,他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李言舫神情恍惚的想着,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吗
可是这颗糖却是他毕生的愿望,哪怕是身死道消,遗臭万年,他也得给南楚的文人们争得一条出路。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身体不稳的晃了晃。
迎着阳光,他缓缓将手放在眼前,虚了虚眼睛。
低低哀哭的众学子不解其意,收了哭音,期期艾艾的望着他。
李言舫开始动了,一步,两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走到了院门口。
“李大人,您做什么”在白鹿书院学子的心目中,青衡院长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圣人,他们是断然不可能强行冲撞青衡先生的。
于是有学子便出声阻止。
“李大人,不可以强行推开院门,这是我们院长的地方。”
“是啊。”
“青衡先生是我们白鹿书院的院长,我们必须尊重他的。”
然而在这一片劝阻声中,也有窸窸窣窣的反对声音响了起来。
“可是院长他不出来啊我们难道就一直跪着吗”
“是啊,院长肯定对我们失望了,可是也得给我们一个当面认错的机会吧。”
“院长他是不是被气病了,我们应该进去看看他吧”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然而却没人站起来,也没人离开,众人都目光灼灼的望着李言舫。
李言舫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青衡先生,学生鲁莽。”
他话音落,双手猛然往前推去。
“吱嘎”,不等李言舫的手碰到院门,那院门便被打开了。
李言舫不查,整个人猛地往前扑去。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李言舫扑到青衡先生脚下,“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脸淡漠的青衡院长身上。
“院长”低低的唤声响了起来,对上青衡院长古井无波的眼眸,众人皆是觉得有些心虚。
青衡先生的目光从每个学子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李言舫身上。
“这一拜,我们之间的师徒情意便尽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愿意前往皇宫,你们也不必在此处候着了。”
说完,院内伺候的小厮三两步上前,抬起李言舫,轻轻的将他放在门口。
院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李言舫趴在地上,抬起头。
额头上的血就像是耻辱的印记,把他这个人的这一生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的恩师终究是不要他了。
其余学子回过神来,三三两两上前来扶他。
“李大人,你还好吧”
“李大人,没事儿吧”
“李大人”
一张张担忧的脸在眼前晃悠,他晃了晃,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何处。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从白鹿书院出发,慢腾腾的进了皇宫的大门。
不知青衡先生同瑶光说了什么,她倒是真的让李言舫主持革新科考之事,再也没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