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没事儿吧?”惊蛰和白露摸不准谢黎的态度,又见她沉默地看着谢晨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发堵。
“姑娘,您别把三小姐说的话放在心上,老夫人不会罚你的。”惊蛰担忧地看着谢黎,宽慰道。
以前自家姑娘没少被老夫人罚跪罚抄什么的,虽然说姑娘如今记忆有损,但是那些记忆一定是让姑娘“刻骨铭心”的,不然为何姑娘都吓傻了呢?
谢黎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自己淡定自若的表现会被看作是“被吓傻了”……
“惊蛰,我以前很怕老夫人吗?”
“额……”这话要怎么接?
刚在脑海中循环了一遍自家姑娘被惩罚的艰辛,自家小姐便立刻问出了这样一个“死亡”问题。
惊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谢黎便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我从前很是不讨老夫人的喜欢呢。”
“没有,老夫人……老夫人只是稍微严厉了些,姑娘……姑娘性子活泼,有时候难免跳脱些。”终于圆了回来,惊蛰自己都觉得挺佩服自己。
“这样的话,那老夫人应该也不喜欢三小姐吧?”谢黎微不可察地挑挑眉,便见惊蛰如同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那我再猜,老夫人是不是更喜欢四小姐?”惊蛰又点点头,大眼睛中快要冒出星星来了。
谢黎懒懒地往后一倚,看向一旁静默的白露,“那么,现在告诉我,我到底是如何从假山上摔下来的呢?”
此话一出,白露更加沉默了,说话的惊蛰也默不作声了。
谢黎等了半晌,始终没能等到两个丫头的回话,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位“谢黎大小姐”,究竟是做了怎样“不可启唇”的事情,连贴身的丫鬟都不敢开口。
“惊蛰,白露,我现在失忆了。”
两丫头默默点头。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两丫头眼中有泪,又点了点头。
“若是三小姐真的闹到老夫人那里,我可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谢黎说着,语气越来越暗淡,神情也越来越委顿,“如今我能信赖的,除了你们,再没有旁人了。”
“姑娘……”惊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告诉你,全都告诉你,呜呜呜……”
一旁白露显然要沉着些,默默扯了张手帕递给惊蛰,恭恭敬敬对着谢黎长拘一礼,“姑娘,白露接下来的话,僭越了。”
谢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去岁小年二十三的时候,宸王世子应二少爷的邀约前来府中品画,姑娘和三小姐仰慕宸王世子的风采,偷偷从后院跑过去看,奴婢们没能拦住姑娘。
因着冬日,二少爷便同宸王世子在镜湖边的暖阁中,姑娘和三小姐便爬上了湖边的假山,后来姑娘和三小姐在假山上发生了争执,便掉进了湖水中。”
“然后呢?”若仅仅是如此,谢黎不应该会如此寻死觅活吧?
“后来姑娘被家丁救了上来,浑身湿透了,奴婢们没能挡住了二少爷和宸王世子的脚步,教他们瞧见了……”说到此处,白露有些难以启齿。
“我那时候还清醒着?”谢黎隐隐约约想到了真相。
“醒着。”
“宸王世子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说……”
“说!”
“说姑娘不守妇德,不知廉耻,然后姑娘便活活气晕过去了。”白露两眼一闭,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白露跪伏拜下,不敢抬头:“姑娘,奴婢僭越了!”
要知道,当初姑娘可是被这几句话给逼到不想活了,如今被自己这样大刺刺地说出来,姑娘……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而就在此时,白露听见上方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嗤笑声,快得像是一阵风,淡得像是一滴水墨。
“竟然是如此,你们起来吧。”谢黎淡淡吩咐了一句,又接着道:“怪不得三小姐如此不平呢。”
“姑娘,不生气?”白露轻声问道。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在卿卿馆中,她什么话没有听过,这算得上什么呢。
谢黎摇摇头,让白露和惊蛰把小食撤了下去,一个人倚在美人椅上,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怀中的暖炉上。
是了,若不是谢黎病这一场,肯定是会被罚跪祠堂的,而如今她的病好了,这惩罚也便该如约而至了。
怪不得今日谢晨会来寻自己的晦气,想来是某些人中优哉游哉,有些坐不住了吧。
谢家的女儿们也是极有意思,两位嫡出千金都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反而是一个庶女,温顺贤良,除了有几分被打压的小家子气以外,倒是教养得极好。
而唯一的嫡出儿子谢运,却是盛京城中极负盛名的少年郎……
谢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谢黎想起那双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实在不明白为何会任由两个嫡女被娇惯成这副模样。
另一边,白露和惊蛰站在屋檐下,看着谢黎微微阖上了眼眸,默默将房门虚掩起来。
“白露姐姐,为何今日你要告诉姑娘?”惊蛰显然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丫头,转头便问道。
白露不答反问:“惊蛰,你没有发现姑娘醒来之后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惊蛰挠挠头,“对,姑娘……好像安静了不少。”
“何止是安静。”白露摇摇头,“就方才,姑娘什么话都没有说,三小姐便灰溜溜地带人走了,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