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只火红大龙虾,正伸着两只嚣张的大钳子,一下一下地钳着一片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荷叶。
虾的外号叫作呆子。
将蚯蚓系在绳子上,丢进虾们常出没的地方,虾们闻到蚯蚓的气息,就会傻呆呆地钳着蚯蚓不放爪,一直被人拉出水面,丢进篓子里,也不知怎么反抗。
鱼儿们则精明多了。
鱼儿吃鱼饵,会反复的试探才敢咬,有时候差不多快咬上了,岸边有个风吹草动的,精明的鱼就会跑掉。
甚至几天都不到那个地方出没。
虾就不同了,呆呆傻傻的,在它们面前敲锣打鼓都不会跑的。
李娇娘前世小时候,跟着奶奶回乡下时,时常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到池塘边钓虾。
十几个孩子围蹲在池塘旁,有说有笑玩闹着,呆子虾们仍然钳着蚯蚓不放爪,而且是几只串在一起被拉出水面。
那呆气,那壮观的场面,至今仍叫李娇娘记忆犹新。
“怎么啦?娇娘姐?”春丫忙跟着跑过去看。
骆诚挑了下眉尖,也走了过去。
“小水沟呢,里头有什么呀?”春丫探着头,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骆诚看一眼李娇娘,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原来是虾。
他不禁莞尔。
“我去抓来。”骆诚卷了袖子,就要上前去抓龙虾。
李娇娘拉着他,笑着道,“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骆诚哥你忙你的吧。”
骆诚惊讶看着她,“你会抓虾?”她纤长白嫩嫩的手指,究竟会做多少农家事情?
李娇娘笑眯眯道,“不相信?那就试目以待哦,中午咱们吃虾宴。”
春丫眨着眼,“娇娘姐,我只看到一只虾呢,不够吃啊!”
李娇娘笑着道,“虾是群居,有一只冒头,水里就有很多只,我把它们钓起来。对了,春丫,你刚才挖的蚯蚓呢?虾们爱吃那个。”
“在这儿呢。”春丫抱着小沙罐,欢欢喜喜跑过来。
“先放在地上,咱们先做钓竿。”李娇娘道。
她在骆诚砍断的一堆杂树里找了找,抽出几根藤蔓来。
剥掉叶子,只留取三尺长备用。
春丫瞧见她这么做,也跟着学。
骆诚一边砍着杂树枝荒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忙。
李娇娘做了六根钓竿,她四根,春丫两根。
钓竿做好,接下来是绑诱饵。
大而肥的蚯蚓,被李娇娘拿小铲子切成几段。
短小些的,直接系在藤蔓的一端。
春丫起初不敢捏蚯蚓。
见李娇娘那么漂亮的手儿都捏了,她也大着胆子捏。
蚯蚓诱饵在每只钓竿上绑好,李娇娘笑着道,“我去放钓竿,春丫你回家去拿个小桶来。”
“好嘞。”春丫喜滋滋跑回家去了。
经过厨房的时候,春丫发现她奶奶在厨房里生炉子煮茶水,被烟火呛得正一阵咳嗽呢。
骆孙氏也看到春丫了,马上喝道,“死丫头,看到我被烟火呛了,也不进来帮下忙!你想找打吗?”
春丫皱了下眉头,“奶奶说我没用。”
骆孙氏怔了怔,“骂你没用就真当自己没用啊?进来生炉子!”
春丫只得放下水桶,走进去帮忙。
骆孙氏捂着鼻子咳嗽着,挥手扇着烟气站到一旁去了。
春丫蹲下身来,往那炉肚里一看,心下马上明白了。
难怪会生不起火来,柴火塞得太多了。
她拿了几根出来,拿火钳将灰掏了掏,刚才还要熄不熄的火苗,渐渐烧旺了。
没一会儿,整个炉肚里全是亮堂堂的火苗了。
春丫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等里头的柴火烧了一半了再加柴,一次加三根,别加太多。”
骆孙氏嫁给骆九爹的时候,婆婆是个软弱的人,后来娶的儿媳妇钟氏更软弱,以至于骆孙氏从未做过家务。
看别人做得麻利,她还以为很简单。
哪晓得,自己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她天天骂春丫是废物,这会儿春丫却是三两下就生好了炉子,骆孙氏脸色窘然,不好骂春丫了。
再骂,显得她更废物了。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骆孙氏朝春丫摆摆手,见她刚才在找水桶,问着,“拿水桶干什么呢?”
“娇娘姐在钓虾,我去帮忙。”
“她钓虾?可别掉水里被虾咬。”骆孙氏撇了撇唇。
骆孙氏嘴碎爱怼人,春丫可说不过她,提了水桶,往杂树林跑去。
李娇娘的钓竿,已经插到水沟岸边的泥土里了。
她身后的地上,还爬着五只大小不一的虾。
有深红的大龙虾,有浅灰色的小虾。
春丫惊讶道,“娇娘姐,这么快就钓到虾了?”
“当然了……,虾都是呆子。快快快,那边那只钓竿在动了,春丫,快拉起来。”李妖娘指着春丫脚旁的钓竿说道。
“我看到了,有三只虾抓在诱饵上面。”春丫小心翼翼提起钓竿来。
上面挂着两只大红龙虾,一只深红色小些的龙虾,像葡萄串一样一只挨着一只呢。
将钓竿扔在地上,虾们都舍不得放爪。
“哈哈哈,娇娘姐说的对,都是呆子呢。”春丫提起钓竿抖了抖,力度过大,虾们才从钓竿上摔下来。
挥着大钳子,耀武扬威地呆爬着。
“桶里装一半水,把虾养起来。”李娇娘说着话,又钓起一只虾来。
“好呢。”春丫兴冲冲装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