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会跑的。”
骆诚的眉梢,只淡淡挑了下,依旧忙着自己的。
他将水桶按入河水里,提起,装满,双手拎着放在河边埠头上,再如此一样装满另一只桶。
清清的河水,在水桶里荡漾着。
两只大铁钩分别钩上桶的把手,骆诚试了个舒服的姿势挑起,脚步不疾不徐,往家的方向走去。
地处江南的金山村河多,水塘多。
河水清,池塘的水也清。
靠河靠池塘边的人家,都是挑水吃,家家都备有半腰高的大水缸。
只有离河离水塘边远的人家,才挖井。
不过,那井水的味道,不及河水的味道甘甜。
骆孙氏喘好了气。
呃?
骆诚还在挑水?
这个憨子!
她不甘心了,跑过去跟上骆诚的脚步。
这会儿在河边,只有她和春丫以及骆诚三人,没有外人。
她索性说开了,“骆诚我跟你说,不是我有意说你小媳妇的坏话,实在是她的脸太招蜂引蝶啊,咱们乡里就没有长她那样的。要是她再不检点的话……,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媳妇……”
她噼里啪啦地,将刚才在乡里集市上,李娇娘遇到少年富公子的事说开了。
春丫听得直皱眉头。
骆诚不说话,往前走,大水桶里的水,装得满满的,那扁担压得弯弯的,在他肩上一晃晃的。
他个子高大,虽然挑着两大桶水,也走得比骆孙氏快。
骆孙氏一路小跑跟着他,“骆诚,骆诚你听见我说话了没?那人是个小白脸呢,相当的有钱啊。”她跺着脚,越发焦急了。
春丫忍不住说道,“奶奶,娇娘姐只是有事儿,不会跑的。她会回来的。”
骆孙氏瞪她一眼,斥道,“她回来我给你磕个头。”
春丫一怔。
骆诚停了脚步,回头看着骆孙氏。
骆孙氏发现自己说话说快了,她吱唔说道,“你追她回来的不算啊。”
“她会回来的,她只是有事去了。”骆诚将扁担移了个肩头挑着,又继续往前走。
“哎,你呀你!”骆孙氏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
离开河边,往家走的方向,有个拐弯口。
她们三人在拐弯的地方,遇到了骆大娘子。
中午天热无事,骆大娘子吃饱了中饭,手里捏着赶蝇子的大巴扇,走东家窜西家的闲逛呢。
遇到他们三人,她挑了下眉尖,皮笑肉不笑地道,“骆诚,你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呢?上哪儿去了?”
骆大娘子刚才去骆诚家找钟氏说话,她听钟氏说,李娇娘今天天刚亮那会儿,和骆孙氏还有春丫,一起赶集去了。
可这会儿怎么只回来两个,不见了一个?
骆诚不喜欢她,不答,走过去了。
骆孙氏和她关系一般,也懒得答话,跟着骆诚后面走开了。
春丫看她是长辈,老实回道,“大伯娘,娇娘姐有事呢,要晚些回来。”
骆大娘子摇着大巴扇,笑了起来,“可别是逛了热闹的集市,瞧不上咱这穷山村,不肯回来了,跟哪个俊美小白脸好上了咯。”
“放你娘的屁!”骆孙氏跳起脚来骂道,“你娘才看上小白脸,跟人跑了。”
她怕骆老太母女,可不怕外村嫁来的骆大娘子。
再说了,还有力大如牛的骆诚在呢,她怕骆大娘子个爪子!
骆诚伸一巴掌,能把骆大娘子拍泥坑里去!
骆大娘子被骂怒了,婆婆骆老太欺负她,这个假婶娘,也敢骂她?
“我呸,你娘才跟小白脸跑了。”骆大娘子也跳脚骂着。
骆孙氏怒了,“你祖奶奶才跟人跑了!你太祖奶奶也跟人跑了,你全家都跟人跑了!”又喊着骆诚,“骆诚,人家骂你媳妇呢,你还不揍她的?”
骆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看着骆大娘子,“大伯娘还有心情跟九婆对骂?大伯刚才又给刘寡妇挑水去了,你就不给管管的?可当心他跑了。”
骆大娘子一怔。
什么?那个死男人真的给刘寡妇挑水了?
她跑村里闲逛是假,目的是来找她男人的。
骆大贵每天中午必睡午觉,可一连四天,骆大贵吃了中午饭后就不见人影子了。
有时候中午饭也不回来吃,说是有村里人请他吃酒。
她问请客的是谁,骆大贵不说,再问就跟她急。
昨天有人跟她说,骆大贵跟刘寡妇说了好几回话,叫她当心点。
可她昨晚问骆大贵时,骆大贵不承认不说,还打了她一顿。
骆诚憨厚耿直,是个不会挑是非说假话的人,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骆大娘子无心骂骆孙氏了,捏着大巴扇子,脚步匆匆跑走了。
骆诚看她一眼,转身挑着水继续往家走。
骆孙氏却得意了,“哈哈,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呢,还有心情操心别家的事情?我呸!”
回到家,骆诚将水倒缸里。
钟氏已经做好了午饭,招呼大家吃饭。
春宝被李娇娘调|教得懂了规矩,大人没开始吃之前,他不得动筷子,规规矩矩坐在小桌边候着。
骆孙氏今天买了米,神气十足喊着钟氏,“等会吃,来来来,把米扛厨房放好,别让老鼠咬了。这米可贵了,八文一斤呢。”
明明才五文一斤,为了邀功,她故意嚷八文一斤。
多少钱一斤,钟氏不关心,只要是米就成。
她关心的是,骆孙氏竟然真的买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