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反应过来,气得跺脚骂道,“你怎么连孩子的钱也拿的?你个混蛋男人哟。”
骆福财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走了。
钟氏气得坐到瓜棚门口的小凳子上,直拍着大腿,“老天咋不收了他哟。”气死她了。
钱到了骆福财的手里,一准会拿去赌。
春丫反而不像她娘一样,又气又哭,她反而是松了口气。
那点钱被她爹拿走了,她爹就不会再来找她要钱了。
“娘,爹并没有拿走全部呢,女儿这里还有几百文。”春丫从腰间的荷包里,摸了个包递给钟氏,“这里是五百文,爹只拿走三百来文。”
还在集市上时,娇娘姐跟她说,钱不能放一个兜里,否则,是攒不起钱来的。
当时她听不懂,仔细问了娇娘姐。
娇娘姐告诉她,她回家后,她爹会头一个问她赚的钱,其次是娘。
爹一定会要走她的钱,娘不一定会。
要是把所有的钱放一个地方,就会被她爹全部拿走,最好的办法是,分开地方放。
她平常放零用钱,都是放在背兜里,果然,她爹就抢走了她的背包,从里面拿走了一包钱。
那只是一部分钱,另外打算给娘的家用钱,则放在腰间的荷包里。
而她私下攒的三贯来钱,已被娇娘姐换成了银票,又用娇娘姐新买的针线,缝在袖子里面呢。
谁也发现不了。
钟氏捧着沉沉的荷包,又激动又伤心。
激动的是,女儿会赚钱了。其实呢,她不求女儿赚钱贴补家用,能养活自己,就是对家里最大的帮助。
伤心的是,这钱还没在女儿的兜里捂热呢,就被那个烂赌鬼抢走了。
他不赚钱不说,还抢女儿的,这是要气死她呀。
“娘有钱呢,春丫,这些钱你拿着自己用吧。你也大了,该学着打扮了,买个花儿戴,买件像样的裙子穿吧。”钟氏抹了把泪,将钱袋子又塞回到春丫的手里。
春丫摇摇头,“娘,你就拿着吧,女儿大了,赚钱贴补家里是应该的,再说了。下回采了药去卖,又会有钱的。”
她执意不肯要。
春宝这时跑过来,“你们都不要吗?那给我吧,我要。”
钟氏脸色一沉,“你要什么要?”
春宝道,“是你们不要啊,丢掉多可惜,不如给我吧。”
钟氏气笑了,“毛头孩子,你该学学你姐,她会赚钱了呢,你就知道要钱。”
春丫从钱袋子里摸出五文钱来,递向春宝。
春宝笑得咧嘴去接,“啊,钱钱钱。”
村里时不时走着卖糖果包子小泥人的货郎担。
一文钱能买十颗小糖果,或是一个包子或是两个馒头。
还能买个小泥人。
都是春宝的最爱。
春宝正要将钱抓在手里,春丫却飞快收回手,眯着眼看她,“下回还骂不骂我?”
春宝曾经仗着骆诚孙宠爱,总是跟春丫做对,还骂春丫,春丫记着呢。
春宝瞄她一眼,捏着手指头,怯怯说道,“不了。”
“那你发誓,就说,我再不骂姐姐再不淘气了,听姐姐和娘的话,不然的话,永远没有糖果和包子吃,被狗追。”春丫一本正经说道。
没糖果吃是事小,被狗追可就要命了。
春宝马上说道,“我一定听姐姐的话,听娘的话,不淘气。”
“好,拿去吧。”春丫将五文钱,放在春宝的手里。
春宝喜滋滋的一跳老高,“噢,我有钱了。”
春丫又把他拎了回来,“回来,还有话呢。”
“春丫你说吧。”拿钱手短的春宝,十分乖巧地站在春丫的面前。
春丫弯下腰来,看着他的脸,小声说着,“我给娘钱的事,你不准跟爹说,记住没?”
“记住了。”春宝点头。
春丫又道,“那钱是给娘买米买衣裳的,要是被爹拿走了,他又瞎花了,咱们就没有米吃饭了,你想天天吃野菜小米粥吗?”
小米粥没有白粥好吃,“不想。”
“那就记着我的提醒。”春丫拍拍春宝的头,“现在你可以走了。”
春宝这才欢欢喜喜跑去玩去了。
钟氏看着春丫,心中又伤感又欣喜,又儿长大了呢,再不是胆小怕事,一骂就哭,被打了不知还手的小丫头了,是个大姑娘了。
“娘,这钱你拿着吧,明天我再去采药,半个月后,又会有这么多的钱了。”春丫将钱袋子塞到钟氏的手里。
钟氏只得接了,“哎,娘拿着,给你们姐俩买好吃的。”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夜深人静的时间。
李娇娘等得快睡着时,小灰毛跳进了堂屋,吱唔着汇报,有人到水沟边去了。
李娇娘的瞌睡一扫而光。
骆诚操起一根扁担在手里,低声道,“我先去,你别跑前头。”
李娇娘个子不大,打架却总爱跑前头,虽然没有吃过亏,但万一遇到更厉害的呢?
李娇娘好笑,“知道知道,快走吧,当心那人跑走了。”
两人轻轻打开后门,从后院门那儿,轻手轻脚往水沟边而来。
月初的天气,天上没有月亮,大地一片昏暗。
只有一些萤火虫,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着。
李娇娘眯着眼,凝眸往前看去,可不,水沟边,有个模糊的黑影子,正在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