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将手朝李娇娘伸过去,借着大袖子的遮挡,紧紧握着她的手。
眉眼里尽是温柔。
李娇娘的话说完,除了骆诚,其他的所有人,全都略有所思起来。
李娇娘又道,“请问陈老夫人,我说的对吗?”
陈老太太的脸色,窘成一片。
屋里坐着个年老的妇人,和陈老太太年轻时就相识。
她看一眼陈老太太,轻轻笑了笑。
这里的年轻人,不知陈老太太和陈阁老的过往,她可是知道的。
陈阁老年轻时,心里早有心宜的姑娘,可是父母不同意,生生拆散了他们,强行让他娶了陈老太太。
两口子貌合神离过了一辈子,年轻时,从没有过交心之谈。
只是年老了,闹不动了,才渐渐有了共同话题。
可红颜已老,岁月已蹉跎。
回首来看,那些花前月下画眉的日子,竟是一天也不曾有过。
陈老太太错愕地看着李娇娘。
李娇娘将屋中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着,看,她说到这些人的痛处了吧?
虽说宋时期女性的地位,比明清时期要高,但整体来说,女子的地位仍低于男子。女性仍是弱者,男人要娶三妻四妾,女子是不得阻拦的。
再豪华的婚礼,嫁了个心不在自己身上,全在小妾身上的男人,又有什么意思?
“我和骆诚哥的婚礼虽然简单,但彼此之间真诚相待,他没有让我受过半分的委屈。”她将手指轻轻抬起,展示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人们看到那手,心下恍然,这不是农妇的手。
这手,不比她们的手差。
李娇娘的话,犹如一只无形之手,抽着众人的耳光。
茶会不欢而散。
瞧着时辰不早了,骆诚和李娇娘向陈家老太太告辞,离开了陈家。
其他的宾客,也纷纷离去。
陈老太太沉着气,来到陈阁老的书房。
“怎样?说了吗?”陈阁老背着手,转身来看陈老太太。
骆诚不肯去临安,官家会对他失望,也就对整个陈家失望,而他的儿孙们,前途就不会乐观。
骆诚对富贵荣华毫不动心,他只好从骆诚的娘子身上想办法。
今天陈家的盛大婚礼,一定会让那个农妇十分的震惊。
震惊之下,难道不会对骆诚施压?要他求一份富贵荣华回去?
求得富贵荣华,对别人来说十分难,对骆诚来说,那是信手拈来。
陈老太太想到李娇娘说的话,心头更加堵了几分,是呢,她活了一辈子,活得跟个木头人一样。
她只有富贵却没有爱人。
“说了。”她不冷不热道。
“什么想法?有没有闹骆诚?我瞧着,那李娘子可不笨,还是个爱财的人,她上回赢了王家姑娘一百匹马,生怕王家反悔,当天就追着王家要。今天她见到这等婚礼,怕是会不甘心吧?”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没有,她一点都没有不甘心意思,反而将我们这些人,嘲讽了一顿。”
陈阁老惊讶了,“嘲讽?怎么讲?”
“她说……”陈老太太不想提李娇娘那些糟心的话,只说道,“她说不稀罕富贵,说我们只看表面,不老背着手,冷哼一声,“真是对倔强两口子。”
陈老太太讽笑道,“他们既然是互相心生爱慕成的婚,脾气定是一样的,我看呀,你和陆老太太的那些想法,全都不顶用!”
陈阁老头疼得揉着额头,“那得另想办法了。”他喊过身边的贴身长随,“你去,将李娘子的话,说给陆老太太听。”
“是,老爷。”
……
陈家长随是骑马,穿小巷而行。而骆诚和李娇娘是坐马车,两人又是边走边聊天边逛街,当陈家长随已经赶到陆家和陆老太太说起话来时,骆诚和李娇娘的马车,离着陆家,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陆老太太听完长随的话,沉着脸点了点头,“跟你们陈阁老说一声,说我晓得了,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陈家长随离开后,陆老太太身边的陪嫁井嬷嬷说道,“老太太,官家又在催老太太和陈家了吗?”
陆老太太沉声道,“可不是催么?昨天又有信送到陈府了。”
井嬷嬷说道,“这就奇怪了,官家为什么这么在意表少爷?这成阳公主和宁国公,都去世二十年了。”
“这件事,还得从两月前的事情说想。”
井嬷嬷忙问,“两月前?又是什么事?”
陆老太太道,“太后娘娘忽然犯了风邪病,时常在晚上的梦里,梦见成阳公主向她哭委屈。”
井嬷嬷吓了一大跳,“太后娘娘,怕是得吓着吧?”
陆老太太叹了一声,“可不是么?吃了多少药,想了多少办法,也不见效。”
“……”
“大家便想了个主意,找到成阳公主的儿子,让成阳公主的儿子,到临安去,给太后娘娘解除梦魇。”
“……”
“老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官家派人便找到陈家和陆家。”
井嬷嬷说道,“老太太,骆诚不肯去临安,怕是官家会怪罪到陈家和陆家吧。”
“明年,三郎要到临安参加厅试,厅试的最后一关,是官家亲审,他吩咐来的事情,我们却没有办好,三郎的厅试,怕是过不了关了。”陆老太太忧心说道。
井嬷嬷吸了口凉气,“老太太,那得快想办法呀。”
“办法?哪里一时就想得出来的?真是头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