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诚拉开卧房门。
赵琮马上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就哭道,“娘,娘,阿嬷死了,阿嬷死了啊……,明喜也死了,明喜死了……”
嚎啕大哭,声音带着惊恐。
将二楼最角落房间的春丫都吵醒了。
春丫推开房门,端着烛火朝这里看来,“怎么啦小琮儿?你说谁死了?”
骆诚道,“他做恶梦了,春丫你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哦,原来是做恶梦啊。”春丫打着哈欠关了房门,嘟囔着道,“这孩子,这么大了居然怕恶梦?还哭着爹娘?”
李娇娘起了床,披着件斗篷走来,“好啦,别哭了,你梦到什么了?跟娘说说。”
她将一块毛毯,裹在赵琮的身上。
骆诚点燃烛火,提了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倒了碗水给赵琮,“喝口蜂蜜水。”
赵琮捧着茶碗,一口气就喝完了。
李娇娘摸摸他的额头,出汗了。
这是吓成什么样了?
骆诚吸了吸鼻子,“琮儿,你偷喝酒了?一身酒气。”
赵琮抬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嗯,我再不喝酒了,就只喝了一碗我就睡着了,睡着了就看到阿嬷和明喜死了。”
这会儿是完全清醒了,没有大哭,但那肩头一耸一耸的,强憋着悲伤。
李娇娘暗道,吃晚饭时,幸好没让他喝酒,这要是喝得起劲,晚上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李娇娘拍拍他的肩头,安慰着他,“琮儿,生前是好人的人,死后会飞升成仙,坏人呢,会下地域受酷刑,阿嬷和明喜是好人,他们飞升成仙了,在另外的地方生活着,你记挂着他们,他们能感知得到,可是他们回不来了,明白吗?”
赵琮看着李娇娘,似懂非懂。
李娇娘又说道,“人生来便有生死,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而已,你一直记挂着他们,念着他们,他们反而在那一世过得不安生。”
赵琮紧张地抓着李娇娘的手,“娘,你会离开我去另一个地方吗?”
李娇娘,“……”这孩子,“不会,我要看到你娶媳妇呀,我还要看到你的儿子娶媳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呀,我会很长很长时间在这里陪着你。”
赵琮这才松了口气,“娘要说话算话。”
算不算话,可不是她说了算,且先安慰着他再说。
“好,说话算话!”李娇娘笑微微道。
两人哄了会儿赵琮,见他情绪平静了些,骆诚扶着他回了房。
李娇娘并没有接着睡,而是提了药箱,跟着去了他的卧房。
骆诚挑眉,“你怎么来了?”
“他好像又记起了一些事情,正好借机赶紧着治一治。”李娇娘道。
骆诚没有反对,“我帮你。”他扶着赵琮躺回床上,“乖乖睡着,你娘给你治头疼病。”
李娇娘每天都会给赵琮扎针,赵琮见多不怪了,乖巧地应道,“好。”
一番救治,又是一个多时辰,外面的街上传来四更棒子的敲击声,李娇娘才收了手。
这时候,赵琮已经睡得很香了。
骆诚黑着脸,“他倒是睡着香。”
“行了,回去睡吧。”李娇娘收拾着药箱,和骆诚回了他们的卧房。
被赵琮一搅和,两人睡意跑了大半,李娇娘索性和骆诚聊起天来。
“骆诚哥,你说,琮儿说的阿嬷和明喜之死,是不是一场阴谋?”李娇娘想到赵琮的惶恐,眯了下眼说道。
骆诚不想进临安,便是因为知道那个地方极为阴暗。
光鲜明艳的背后,藏着血腥与杀戮。
他冷笑着道,“那个地方,哪一处不藏杀戮,哪一处没洒几滴血?”
李娇娘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心头沉沉的。
“好了,不提这个话题了,说说天亮后咱们进山的事情吧。”李娇娘听着屋外呼呼刮着的北风,笑着道,“骆诚哥,进了山里后,我们找村民买头家猪吧。”
“买一头?吃得完么?”骆诚诧异问道。
李娇娘笑着道,“吃不完腌起来啊,这些天天气寒冷,风也大,太阳又好,正好做酱油肉。”
骆诚想到了小时候吃的酱油肉,马上说道,“好。”
自从养父母去逝后,他在骆家的日子越过越清贫,别说酱油肉,就是偶尔的肉,也极少吃到。
床的另一头,李娇娘已经说起了酱油肉的几种吃法,“可以切成薄片蒸熟,直接吃。或是切成肉丁做炒饭,还可以拌香菇炒……”
骆诚伸手捏捏她的脚心,“睡!当心起得迟了,别说买猪肉,连猪头都没得买了。”
李娇娘一惊,说的没错,去迟了,猪就卖掉了,现在到年底了,不少城中的有钱人都会到乡下买猪。
尤其是一些官员之家,家里的庄子不在本地的,都会去城外的乡下大肆采买年猪。
她这样的小富户,只怕抢不过那些官员之家,不行,她明天一定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