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行宫的御书房中,沐战封看了一眼温柔平静的曹淑妃,后低着头继续看奏折。
曹淑妃藏在广袖中的双手紧握,精修的长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竭力维持镇定。
她所做的事情紧密而微不足道,只是给沐妧那个死丫头一点颜色看看,认清现实。
不要以为得了皇上的青龙宝剑,便目空一切,眼中无人。
应该不会有人知晓!
但是她站了半天,皇上始终沉默不语,态度不明,有些吃不准了!
“不知皇上找臣妾有何事情?”
曹淑妃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可仔细一听,不难发现其中有一丝颤意。
沐战封抬起头看着睡了十余年的枕边人,双眼皮凤眼,白皙的面皮略微松软下垂,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纹。
善解人意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一副怎样的心肠呢?
除了文清,他不愿意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司贵人有孕了,胎像极为不稳,需要有人照顾!”
曹淑妃惊喜道:“宫中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喜信了,臣妾恭喜皇上,又要添丁了。”
沐战封略带愁容:“朕确实很高兴,不过亦有烦心担忧之处,无人处理!”
曹淑妃心下一惊,面上却很是关心:“皇上有何难题,不妨与臣妾一说。臣妾虽是一女子,亦想为皇上分忧。”
沐战封眼底多了一丝柔和:“朕知晓你是个好的,女人生孩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需要有人好好在前引着···”
曹淑妃笑着打断沐战封的话:“皇上,宫里精通生养的嬷嬷多的是,多遣几个去司妹妹哪儿就是了。”
沐战封脸一沉:“其他人朕不放心,还是交给你朕放心些,也很安心。”
曹淑妃面色一白,有些慌乱:“皇上,要臣妾照顾司妹妹也行,只是臣妾还要打理宫务,时间上怕是不够充裕,照顾不来司妹妹,”所以还是找别人吧!
沐战封:“既如此,宫务便交给阿妧和吴昭仪,你只管放心照顾好司贵人即可。”
曹淑妃一摊,泪水潸然而下:“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臣妾啊?”
沐战封面色冷然:“怎么让你照顾龙嗣是一件为难的事情?还是无力做到?”
曹淑妃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照顾龙嗣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但岂用一个妃子亲自去照顾?皇上明显是借机惩罚。
如果连照顾龙嗣平安出生都无法做到,那么打理宫物就更不用提了!
皇上好狠的心啊!
司贵人这一胎听人说已是不稳,且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出一点差错,她第一个有罪。
沐妧那个死丫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顾皇家的颜面?!
皇上便是不为她想也要为太子考虑啊!
令太子的母妃去照顾一个小小的贵人怀的龙嗣,传出去,众人会如何想啊?
“皇上,此事若传出去,你可有为太子想过啊?众臣会如何看待太子,世人会如何看待太子啊?”
沐战封轻哼一声,高高在上的轻蔑如寒霜一般飘落到曹淑妃的心田上,一层层结冰,呼吸停滞。
“就是因为有太子,不然你以为你会如何?”
曹淑妃挺直脊背从御书房中出来,第二天便传出宫务由长公主和吴昭仪一同打理,接着又传出司贵人有喜,晋升为司昭仪,一时风头无两。
沐妧于隔离区又留了两天,见大家的病情稳住,有所好转,才在庞煜祁的护送下回了京都。
夕阳西下,道路两旁的合欢花树如巨大的华盖一般铺陈开来,毛茸茸的粉色的花朵一簇簇绽放,于绿叶中悠然自得。
苍翠的远山笼罩在夕阳中,霞气蒸腾,似是散发着无数的珠光宝气。
沐妧坐于车中,撩起一扇帘子,微风习习,迎面吹来,沐妧微眯着双眼。
六条人命换得曹淑妃一个不轻不痒的处罚,这便是皇权与人权的差距,没有可比性!
庞煜祁回头一望,便见沐妧满足享受的样子,似是一个初生婴儿般,天真无邪。
见惯了尔虞我诈,自小如此,一路追随。她的笑容纯净享受,似是拥有了一切。
庞煜祁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捂着跳动异常的心口,是动了?
也怨不得她会有所怀疑,因为第一次见面,他给的印象太糟了吧?!
咯咯…有危险!!!
沐妧一正,四下看去:有什么危险啊?会不会弄错了?
话刚落下,飞箭如雨般扑射而来,庞煜祁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一跃而上。
一个翻滚进入马车中,看着镇定自若的沐妧,不由一惊。
平常女子遇到偷袭不该惊慌失措?为何她丝毫不见慌色?
沐妧若知晓他的想法,定会骂娘,她是被刺客训练出来,见怪不怪了。
甚至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若此次的刺客与前两次有关系,定要将人抓住,问个仔细,找出幕后指使。
“长公主没事吧?”
沐妧摇头:“我没事,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几支箭矢飞射而来,庞煜祁一剑挥开,落于竹质的凉席上,未伤到人。
杜鹃死死地捂住嘴,担心一拿开,便会惊叫出声。
怎么又遇到刺客了?又是来刺杀长公主的吗?可恶!
外面已经听到人马厮杀起来,庞煜祁掀开帘子看去,眼中轻蔑顿生,紧紧握着手中的手刀。
“这次是我带累长公主了,改日定当赔罪道歉!”
沐妧与大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