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后,刚刚进入甘泉城的蓝刀等人直接慌了神。蓝刀,不,准确的说吴延贵麾下大部分农民军将领都是野路子出身,没有整个八经的军事素养,他们连基本的兵力部署都不懂,哪里能晓得延安城安全不安全。此时,蓝刀等人就一个反应,那就是上了官兵的恶当。
官兵以甘泉城做诱饵,诱使吴头领分兵。分兵之后,延安城少了一万多人兵力,防守实力肯定弱上一大截,官兵的机会不就来了?
一旦丢了延安城,那驻守甘泉城和安塞城还有什么意义?经过紧急商议之后,蓝刀、武自才和石钗等人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们在甘泉城屁股还没坐热,又心急火燎的带着一万五千兵马原路返回,想杀个回马枪,给官兵迎头痛击,解了延安城之围。
就这样,甘泉城很快又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只不过这次主动弃守甘泉的变成了农民军。
蓝刀也想跟吴延贵提前通个信,但是军情紧急,耽搁不得,更何况官兵四出围城,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蓝刀所部再临野猪峡,而此时已是攻城第二天的清晨。一大早,官兵再次对延安城发起了猛攻,不过这次攻势虽猛,可是不到片刻的功夫,官兵就潮水般退去。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官兵不仅放弃了攻城,就连驻扎在城外的兵马也开始后撤,很快就撤的没影了。
吴延贵站在城头,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袋里嗡嗡作响。
脑袋就快炸开了,也想不通官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是兵败后撤,也不对,官兵攻的虽猛,但损失并不是太大,何至于兵败?后方有威胁?安塞城若是派兵,官兵也不至于撤的这么干脆吧?
吴头领,咱们要不要追出去?”
追什么追?”吴延贵眉头一皱,怒道,“万一官兵后撤是假,半路伏击是真,我们该怎么办?”
野猪峡西北二十里,前不久有一支押运粮草的小队被官兵伏击于此地。而这一次,蓝刀等人也在同样的地方遭到了一场猛烈的伏击。
蓝刀本来带着人加快速度往延安城赶的,可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阵阵枪响打蒙了。一个照面,农民军就倒下了一百多人,整个阵型也乱了套。
不间歇地枪响,高大的盾墙,这几乎成了张北边军的标志阵型。
蓝刀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退,才扯着嗓子吼起来,“这里怎么会碰到活阎王的兵?他们不应该在攻城么?”
武自才脸色灰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扶着额头,语声颤抖,“完了,我们上当了,官兵真正的目标不是延安城,他们攻打延安城就是为了把咱们逼回来。”
武自才想通了关节,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官兵既然费尽心机行此险招,那不可能不考虑周全的,这里已经有张北活阎王等着,那么后方肯定也有官兵在包抄。
果不其然,双方交战也就一刻钟时间,后方便再传噩耗。一支官兵从野猪峡杀出,直扑甘泉城,此时甘泉城已经重新落入官兵手中。与此同时,官兵沿着甘泉城北上,直扑这片战场。
蓝刀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他知道,自己这支上万人的兵马已经被官兵夹住了。
如今三镇精兵加上刘应遇的卫所兵,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五千多人,兵力两倍于自己,南北夹击,完全够用。
当官兵对蓝刀所部农民军完成合围之后,已经是夕阳西下。夜色渐渐降临,双方也各自偃旗息鼓。不过暂时的平静,意味着第二天的杀戮会更加惨烈。
蓝刀坐在一团草垫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不知怎地,蓝刀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一幕。那时候王左挂劝吴头领不要死守延安府,不应该让延安府成为农民军的羁绊。死守延安府,死路一条,因为一目前农民军的能力,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莫看农民军攻城略地,声威日盛,但真打起来,丝毫不是官兵精锐的对手。
可惜,那时候不仅吴头领听不进去,大部分农民军将领也听不进去,都觉得王左挂太过危言耸听了。
守着延安几座坚城,有着兵力优势,兄弟们上下一心,难道官兵还能变成老虎把兄弟们吞掉不成?
那时,曾嘲笑王左挂胆小。
现在,却嘲笑自己的无知。
这段时间,尤其是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让蓝刀深刻地认识到跟官兵精锐的差距有多大。莫看己方兵力众多,可是在三镇精兵面前,却被打的狼狈不堪,束手束脚。阵前对垒,那更是动不动就溃败。
就拿这次来说,官兵先用甘泉城做诱饵,诱使分兵。所有人都防着官兵会不会半路伏击,事实上呢,官兵确实是伏击了,不过人家不是在你去的路上伏击,而是在你回来的路上伏击。
谁能料到官兵敢强攻延安城?料不到这一点,就更料不到会被逼的弃守甘泉,驰援延安城了。
官兵这一系列动作就是连环套,一环套一环,一环有缺,那官兵就等于挖坑埋自己。可关键是,官兵赢了啊。
诸位兄弟,等天亮以后,咱们的机会就很少了,所以,我决定今夜突围,能冲出去多少就算多少。”
蓝刀凝视着武自才等人,态度很坚决。武自才和石钗对视一眼,随后武自才犹豫道:“蓝大哥,咱们趁夜突围不是不行,但是,你觉得官兵会给我们机会么?”
那总得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