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真男人就都去呗,除了怕死的孬货,”他费劲地咬着卷了香菇肉酱和香葱的煎饼,细细地品味,很轻松地接受了北方地道的名吃。
“听你这么说,上了年纪的老汉也去?”她半开玩笑道。
“怎么不去?大部队在前面开路,他们在后面捡漏,都是走惯的路,没有多少危险,凑个人头多往家里捞点肉,傻子才不去呢。”
“我今天早上去换鸡蛋的时候,看见牛棚里住着人,”她低头干活,说的话很随意,像是聊着八卦,“我以为河塘村这种偏远乡村不会被放人进来,他们也会去吗?”
这话一说,屋子里瞬时静了下,“你一个丫头片子咋想那么多呢?”聂义昌倒是没多想,顺口小声回答:“都有知青过来,咋就不能有黑五类?不过河塘村消息滞后,村民也不喜欢外面的风气,所以咱村子里的那些人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了点,但不会跟其他地似的隔三差五被拉出来批。
大家对他们漠视,你们往后看见了也要绕道走,别被一些心肠坏的人看去背地里举报。”
就连郑立志也肃着脸叮嘱着:“没错,这世道风向一天一变,咱自己都顾不过来,就别多管闲事了。”
“这么说他们不去了?”祁云兰像是没往心里去,又问了句。
“去吧?房垣的身手好像不错,跟咱磊哥有的一比,村里人还指望他多出一份力,多吃几口肉呢。”
房垣?安知夏差点将手里的锅铲子给丢出去,要说之前心里的怪异一点点被放大,那么当听到这个名字,再联系祁云兰、杭向磊、安知青、小安知青,自个儿彻底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不是简简单单地穿越,而是穿书成为了一个衬托女主漂亮、纯善、努力、上进等等美好品质的炮灰女配。
暗暗咬着银牙,她脸上没露出多余的表情,很快便将晚餐和给哥哥准备三天的吃食做出来了。
普通的打卤刀削面,可对于贫瘠年代的人们来说,劲道的小麦面、浓稠的肉打卤、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一把香葱,在这个冷风呼啸的晚上,足够在众人记忆力烙下极深的一笔。
吃过饭,安知夏将吃食装到背包中,眯眼巡视着超市,竟是在地下车库寻到几间仓库,里面搁置着不少适用于户外的好东西。选了一把手臂长外表朴实无华的瑞士军刀,一个军用保暖壶,又不放心地拿了些生石灰、辣椒面。
给哥哥细细叮嘱番,自己晕乎乎地回了屋,洗刷完抱着暖水袋嗅着泥土的气息,望着黑漆漆的顶梁,心脏在噗通噗通剧烈地跳动着。应该说从来到这个时代,她一直处于恍惚中,像是在做梦,不真实又出不去。
这会儿又一个霹雳砸了下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为知晓剧情能提前避开雷点而笑,还是为自己穿成无脑炮灰会被主角光环波及而哭了。
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颇有好感的祁云镇当工人的二儿子崔天浩。俩人以后会阴差阳错成了夫妻日久生情,勤奋努力为小家努力攒钱,在恢复高考后一起考上京都里的大学,一边学习一边做生意,还夹杂着斗极品,小日子越来越红火。
在年代文中得有个对女主痴情相待,财路大开的男二,杭向磊。
房垣则是女主重生前从电视上看过的世界级商界大亨,往后也会因为在低谷时接受了女主的善意,而为她保驾护航。
至于安知夏和安知秋,不过是俩无奈被牺牲在这个年代的跳梁小丑。一个被村里的二流子毁了清白半疯半癫,没熬几年就落水而亡;一个为了逃避繁重劳动力在村里娶妻生子,后来参加高考做了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如今对号入座,安知夏浑身打了个激灵。自己取代了原主,时刻保持着警醒,加上有超市作为底牌,应该不会被人坏了身子和名声。安知秋是受过家庭苦难的人,对唯一同父同母的妹妹好得很,也不像是做出抛妻弃子如此不负责任事情来的人。
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
可是这本小说她是很久以前看得,能够想起人名和主线剧情已经不错了,哪能记得炮灰们的事?
她缓缓吐出口浊气,如今是七二年,距离恢复高考也不过五年的时间。知晓何时天亮,他们心里有了盼头,应该能够咬牙忍住苦日子,等考到了城里再谈婚论嫁吧?
……
吃过白菜肉丝炝锅的刀削面片,知夏浑身泛着暖意,将哥哥送走,自己收拾了个背篓,里面放着几个包袱皮,用军用壶灌了开水,跨上昨晚刚赶制出来的帆布包,便跟着其他几个女知青往村口走去。
他们这地方山多、路窄,交通不便,消息滞后且执行力不高,倒是保留着以前以物易物的农家集市模式。每月逢二和七是集,位于十里外河坝下的省道旁。
走了一个半小时,天大亮的时候,她们看到赶集乌泱泱的人群。约好集合的地点,刘一月和费筝寻位置摆摊卖棉鞋,而陈思可则拉着祁云兰挤入人群不见影了。
知夏正好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买了些什么。她新奇地逛了遍集市,这里真的是什么都有卖的,价格比供销社便宜许多,还不用票。
她刚要撸起袖子大肆购物,就被人扯了下衣角。
她眼神一厉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到自己腿根脏兮兮补丁摞补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也就四五岁。
“你是我们河塘村新来的知青姐姐吗?”小姑娘怯生生地问道,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极其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