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晓华跟薛国飞回来的时候,只远远瞧见安家兄妹俩的背影,皱着眉冲站在屋檐下发呆的安父道:“孩子还没满百天呢,你怎么给抱出来了?万一得了感冒,他这么小怎么熬过去?”
安父赶忙抱着孩子进了屋。
康晓华母子俩也跟着进去,见满桌子的好东西,眼睛放光。
齐国强上前一手要去捞酒,一手要拿烟,都被康晓华给拍回去。“嗷,干嘛啊?娘,我疼得厉害,你让我喝点酒抽点烟,保管什么病什么疼都好了!”
“我就问你还想不想找对象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哪个拿出去不给你长面子?这俩孩子花钱真是大方,也是,从我这里将三千块钱和一堆票据给不声不响地拿走,能不大方吗?也不知道这一年下来糟蹋了多少!”康晓华满是心疼地说,“咱家里那么多人,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他们也不说留下点。”
“娘,什么三千块?咱家这么有钱?”齐国强惊得跳起来,下意识地往康晓华身上摸:“你到底怎么攒的?我就说嘛,咱每天吃的那么差,又不买衣服,怎么家里月月没有钱。原来都叫你攒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安父阴沉着脸问道。
康晓华一屁股坐下来,抹着泪说:“我还不是为了咱家里好,每个月省吃俭用存钱。饭吃饱就行,衣服能穿就凑合着,孩子们个子长得太快,哪家不是小得捡大得,哪能年年人人添新衣?
我一分一分地从牙缝里省出来,就想着等他们长大寻工作、说亲的时候,手头不紧张。可他们兄妹俩下乡的时候竟然将家里所有钱和票都卷走了。里面还有我好不容易跟人兑换来的几套三转一响的票!
我,我怕你生气就一直没敢开口。”
“你那时候说家里没钱,没法帮他们跑关系调到好点的地方,”安父不置信地问道。他是个男人,对钱没有任何的概念,不懂得精打细算,不然也不会在安母离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花在爷三个吃饭上。而康晓华以家里人多为由,把持着俩人工资,随便说一句家里没钱,他是真真信的。
如今听到家里本该有三千块钱,他立马又问道:“一千多块钱是他们娘的抚恤金吧?其余的真得是你攒下来的?有那么多?三转一响的票都弄来了?”
“老安,国文和国武都八岁了,咱俩睡一个窝九年了,你怎么还能不信我的话?三千块钱,那么多票据,我能跟你撒谎?你要是不信,可以出去问问,我是不是换了票,”康晓华捂着脸呜呜哭着:“是,当时咱家里有钱,我没有拿出来帮他们跑关系。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嘛?只要是乡下在哪里不一样啊?反正都不能常回家,花这冤枉钱,不如想着怎么疏通关系将他们调回来。
可是,他们一声不吭将家里所有钱都卷走了……”
“一年了,你一个字都没说过,”安父深吸口气,咬着牙问道:“怎么今天看到这些东西反倒是说了?”
“我,我心里一直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很希望知秋和知夏不是家贼。但我又清楚知道,家里只有他们有理由动这笔钱,若是我报案了,人家查到他们俩儿头上,那他们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康晓华委屈地说道:“你们总觉得我偏心,苛待他们兄妹俩,我若真是那狠心的人,直接就把他们送局子里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还白白损失那么多钱。”
安父蹙下眉,“知秋跟我说,他跟知夏在东城区当学徒工,往后不回去了。”
康晓华惊地立马站起来,声音尖细:“什么?他们回来了?”
孩子被吓得又是一阵哇哇哭,安父连忙哄着他,冲康晓华道:“你不希望他们回来?”
“没,没有,我就是好奇他们怎么做到的,”她艰难地扯出抹笑容:“他们能够回来是再好不过了,省得咱整天牵肠挂肚的。我就是好奇他们怎么才下乡一年就能返城?咱整个核桃儿胡同里那么多下乡的孩子,有几个能返城的?每一个不都是家里卯足了劲,才将人迁回来?”
“爹,娘你们傻啊!”齐国强疼得嘶哈一声,还是唇瓣扯平不动,就舌头忙碌着造音:“他们手里有三千块钱还有那么多票据,怎么就不能砸出来俩学徒工?”
安父将孩子塞给康晓华:“这事就到这里,那些钱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他们亲娘的抚恤金,还有我赚得一部分钱,以及替国强和丽娟下乡的补偿。往后你们谁都不要提了!”
康晓华愣了下,不乐意地说:“那怎么行啊?他们娘的抚恤金,我才不惦记呢。但是另外一千多块钱和钱票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省出来的,强子和娟子到现在都没结婚呢,就是因为咱家出不起体面的彩礼和嫁妆。
你的工资我一点都没动,全拿来家用了,养着你四个亲生孩子和我这个婆子。国强和丽娟没花你一分钱,全是从我工资里扣出来的。
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钱,又托了多少关系换了三转一响的票,就你一句轻飘飘到此为止、不要提了?那我干嘛要去上班?直接在家里带孩子就行了!”
“那你想怎么办,钱都花出去了,”安父被她哭得心烦,挠着头问道。
康晓华的眼睛转了转:“他们现在不是上班了吗?那就让他们每个月拿出二十块钱还我,再拿十块钱给你当赡养费,哼,既然他们不认我这个继母,那我也就冷下心跟他们算清楚账。”
安父瞧着桌子上的东